陆北安取了三支香,在三座佛像前的香炉各插了一支,来这儿的善男信女都虔虔诚诚地跪在蒲团上磕头,陆北安只站着随随便便地拜了拜,就把位置让给了景云初。
景云初:“......”
陆北安:“喜事来临,不去求佛祖保你们一切平安顺利。”
景云初笑了,“临时抱佛脚么?怕是来不及?”
话是这么说,为了不拂陆北安的好意,她规规矩矩地上了香,拜了佛,乖乖地站在陆北安身旁。
“接下来,要做什么?”
陆北安看她一眼,抿了抿唇,“话多,跟着我走就行了。”
浪静在功德本上写下本次孝敬的香火钱,在旁边默然敲木鱼的年青僧人睁开半闭着眼睛斜睨了一眼,突然就瞪圆了,面无表情的脸露出又是惊讶又是满意的笑容来。
景云初好奇地冲功德本上瞅了瞅,“啧!”她叹道,真是大手笔,怪不得见惯了达官贵人的皇家寺院僧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这些出家人有几个六根清净的!
陆北安彬彬有礼地道:“小师父,可有干净的禅房,我这妹子有些疲累,想在寺中休息片刻。”
那年青僧人宣个佛号,见陆北安衣着虽然朴实,但丝毫掩不住天生华彩,儒雅气质,想必是某个世家子弟,殷勤地道:“施主,后院就有干净的禅房,贫僧领施主过去。”
这大相国寺真得很大,跟着那僧人走过罗汉堂、藏经楼,灵塔,两刻钟的功夫,才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院内一排整齐的竹舍,干净而清幽,屋里摆设简单,一床,一桌,两椅,一套茶具,袅袅檀香盈绕。僧人开了两个房间,道:“施主,请在此歇息,稍后有斋饭送来,竹舍外有僧人,有事可以找他们。”
等年青僧人走后,景云初一屁股坐到床上,摸了摸被褥,撇撇嘴道:“看着简单朴素,实则低调奢华,不愧是给贵人们住的地方,哪里有佛门清修的格调。”
陆北安看看了黄花梨木雕的床,做的桌椅,天蚕丝的锦被,赞同的点点头,“确实,但你知道为什么大相国寺普通的禅房都要布置的这么......雅致?”
景云初:“皇家寺院,经常接待贵人呗。”
陆北安一挑眉,“是因为皇后每年都要到大相国寺清修一段时间,这些都是按皇后的喜好布置的。”
景云初心中一动,她一直觉得陆北安不是个没事往寺院跑的人,这么说,今日寺院之行的主题终于要来了。
她有点不满:“小五哥做什么这么神秘,有什么事不能直说的吗?”
陆北安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景云初,脸上的一点笑意也隐去了,露出一丝沉重,景云初心有所感,“这事与和我有关?”
陆北安点头,无话。
景云初抓狂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道:“小五哥,你这么做很害人知道吗,与我有关,又吊着我胃口,不告诉我,玩我呢?”
陆北安哼了一声,“先告诉你了,你更会坐卧不安,不急,吃完斋饭后再说。”
景云初以前特别能沉得住气,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禅房里坐卧不安,心神不宁,陆北安不得不出手将她摁到自己身边坐下,“别转悠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斋房送来后,景云初匆匆扒了两口,放下碗筷,道:“我吃完了。”
陆北安没理她,仍然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吃完饭又喝茶消食,生生消耗掉一个时辰。等把景云初磨得毫无脾气,趴在床上装死时,陆北安终于大发慈悲地道:“阿初,现在可以去找人了。”
景云初连问都不想问了,陆北安如果想说,会直接说出来,不想说,问多少遍也没用。陆北安带着景云初并没有从竹舍正门出去,而是绕到了后墙,一跃而过,外面有一道十几丈长的又宽又直的道路,陆北安低声道:“这个时辰僧人们都去用斋了,没人。平时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
这是给她解释为什么要等那么久的原因,可是要做什么还是没说。
陆北安带着她大摇大摆地走过那条路,路的尽头是一堵高高厚厚的墙,陆北安左拐两步,在一个地方轻推了两下,严丝合缝的墙居然露出一个门来,忽必要跟着进去,陆北安制止了他,让他和浪静守在了门外,道:“我们不是进去打架的,就是带云初认认人。”
“认人?”景云初诧异道。
陆北安道:“这里面可能有你见过的人,阿初,你要答应我,看到什么都不要贸然行动,也不要出声,能做到吗?”
景云初点头,陆北安随手点了她的哑穴。
景云初:“......”
干嘛多此一举叮嘱我别出声。
她心里莫名的有点发慌,陆北安是知道她的定力的,显然是担心她见到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前方到底为见到什么,景云初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从门后进去,是一条曲折的小道,中间还有许多岔路,象是一个小型的迷宫,陆北安心中有数,脚步丝毫不停滞,只提醒景云初屏息静气。
两人毫无声息地绕到一处小院,轻巧地跃上一颗茂密的大树,在一枝粗大的树杈上隐了下来。
院中也有几名僧人,或者说只是穿着僧袍的男人,七扭八歪地围着在院中凉亭内的一张桌子周围,桌上摆着烧鹅、烤羊腿、卤猪蹄等近十道荤菜,这些假僧人边大口喝酒,边大口吃肉,嘴巴间歇中还有骂几句。
“操,老子还要在这个破地方呆多久,一来东都就被关在这个破庙里,哪儿都不能去,简直要疯球了。”
另一人附合着说,“老于说得对,一来还被剃了头,以后出去怎么撩小娘子去。”
“哟,老子比你们运气好,进这个破庙前老子连逛了三天窑子,算是过了把瘾。”那人淫笑着补充道,“京城的小娘子就是比别的地方骚,那腿又白又嫩,那胸......”
陆北安伸手捂住景云初的耳朵,以口型说道:“这种话你就别听了,你注意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什么熟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