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健将手中的宝剑紧了紧,仿佛这样才能让他更加安心一点儿。五百人,只有区区五百人,竟然阻住了五万人的脚步,为何我大陈就没有如此英雄人物。
他看着瑟缩不前的士兵,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而眼中闪过疯狂的神色,雪地上渐渐凝结的鲜血使他逐渐变得冷静,也更加冷血。
“弓箭手,畏缩不前者杀!”
位于最后方的弓箭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的犹豫。身为军人早已经做好了浴血的准备,但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沾染自己人的血。就在刚才,那些兄弟还在和自己等人说笑、饮酒。
“尔等,想要违抗军令吗?就不怕诛九族吗?”
弓箭手眼中充满泪水,任视线变得模糊,将雪花与鲜血调和成悲戚的美丽。弓弦拉弯,箭矢飞射而去,在最前列的陈兵自背后被自己人的弓箭射杀,付尸当场。
很显然,战场上这一抹鲜血比尸山血海更来得震撼。陈兵已经没有退路可言,退缩可能会使死亡来的更加早一些。
“被自己人射杀是叛徒的下场,全家受累;慷慨赴死才是士兵最好的选择,国主会善待你们家人的!”
徐子健循循善诱的声音传来,不似在鼓舞士气,而是如同一个魔鬼般,在引诱人走向死亡。死吧,统统去死,如今只有死路一条!生路,哼!没有生路可言!他要用最血腥的方式唤醒还在罗裙下享乐的君王!
“啊!”
一声大吼在陈军中响起,一个士兵状若疯魔般向着铠甲兵冲去。就那么朝着斧刃冲去,没有任何闪避的姿势、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没有求生的欲望。
他,只求一死!
只有他在巨斧下化作一滩烂泥,他的父母才能得以保全,他的姐妹才能避免受辱。至于妻儿,乱世中谁人敢将女儿嫁给一个炮灰!
如他所愿,巨斧干净利落的将他拦腰斩断,临时前的目光竟然是一丝解脱与欣慰。
陈军中又是数声大吼,既然死亡已是注定。那么,死亡就不再恐怖!
一朵接着一朵的血花在白雪中绽放,喷溅着、泼洒着、亦张扬着!
五百铠甲兵面对这群悍不畏死的士兵终于感觉到了压力,他们的铠甲已经变成了血衣,一层又一层的血液涂布在上面,使关节处的动作竟然有了一种停滞感。
厚重的斧刃在砍断了无数快骨头后,不再如之前那般锋利,有的甚至卷了刃。只能靠着巨锤的重量与惯性锤杀陈兵,这也增加了铠甲兵的体力消耗。
汗水在密不透风的铠甲中不断蒸腾,早已打湿了布衣。外面是阴冷的江风,里面却是最让人难受的三伏天。
铠甲兵身披百余斤重甲,手持二百斤余巨斧,当真是勇不可挡。但陈国士兵步步喋血,如同赴死的飞蛾般,誓要将火焰熄灭,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五百铠甲兵起初是站在雪地中等候敌兵。
随后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溪。
到如今,他们却是站在了一座人为制造的山坡上,并且这座山坡的高度还在不断的增加,这是一座尸骨山,潺潺血水如山泉般流下。
阴森与寒冷再也无法禁锢他们的脚步,他们将大片的雪地融化,整片战场成了一方血池。
后续的陈兵踏着伙伴们的鲜血,登上他们的尸身,向着铠甲兵悍不畏死的冲锋。地上的血水溅到他们的脸上、身上,都浑然未觉。
终于,有铠甲兵杀人杀的疲惫了,脱力了,他们被蜂拥而至的陈兵扑倒在地。卸去一片片厚重的铠甲,陈兵甚至忘记了武器的存在,他们用指甲抓挠着铠甲兵的皮肤,用牙齿撕裂铠甲兵的肌肉,更有甚者咬破铠甲兵的喉咙直接饮血。
起初,或许他们视铠甲兵为魔鬼。
如今,他们变成了真正的恶鬼,原始的欲望与杀戮被无限的放大,一时间竟然占据了优势。
铠甲兵在损失了一百多人后,逐渐彼此靠拢。就像湍流江水中的一块顽石,任大风大浪、任惊涛骇浪就是不动分毫。就算百丈瀑布,到此也得驻足。
此时陈国五万士兵已经损失了万余人,而这一数字还在不断扩大。
徐子健本来死寂的目光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如此这般,这场战争的胜负还真的未可知。
只是长江中逐渐逼近渡口的一条火龙将他所有希望化为泡影。隋朝水师来了,呵呵,这场战争就要画上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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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五牙战船上,一个翩翩公子立在船头,此季节虽是江风袭人,依旧潇洒的扇着扇子,一副骚包模样。只是身后的一副门板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他将扇子收在手中,负手看着江边。一群士兵正在高高的尸骨堆上厮杀着,江南少有山峦,这样的山坡显得十分扎眼。
贺若弼也注意到了长江南岸的情况,虽然距离太远,听不到士兵的喊杀声,闻不到冲天的血腥,但只是这惨烈的画面,就能震撼人的神经。
“快!快!加速航行!小兔崽们谁要是敢偷懒,今晚老子拿你们下酒!”
常歌行回头看向贺若弼,很是和善的提醒道:“贺将军,注意形象,咱虽然是军人,也要注意礼貌用语,也要讲究五讲四美,不要整天老子、老子的,多不文明啊!”
贺若弼点头称是,心下却是在琢磨,这个“五讲四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出自哪个典故,貌似诸子百家都没有此说法。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就不在书本上,他若想知道这四个字的来由,恐怕只有一个办法可解——活得足够长!
常歌行看着江边厮杀正激烈的两军,看着翻飞的尸体与巨斧,不禁有感而发。
“尼玛,这个韩擒虎太猛了!”
贺若弼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数着天上的星星,可是,即便头颅仰得再高,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几缕黑线:“老子”是不文明,可这“尼玛”又算怎么回事?
贺若弼琢磨片刻,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不在于这张嘴说的是什么,而在于这张嘴长在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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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