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烧,南京陷,是一句故老相传的谚语。
自从南京保卫战进入复廓阵地争夺战之后,紫金山就遭到了日军的疯狂攻击,小日冇本的高级将领大多没什么战略眼光,但战术素养一个个都还是不错的,他们全都知道,紫金山的得失对于整个南京冇城防而言意味着什么。
最先向紫金山发起攻击的是日军第16师团。
臭名昭着的“百人斩”比赛就发生在第16师团,一路烧杀到达紫金山下时,该师团步兵第9联队第3大队少尉副官野田毅已经残杀了105人,而同属第3大队炮兵小队的少尉小队长向井敏明则残杀了106人,这些大多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
最先遭到日军第l8师团攻击的是紫金山第三峰的老虎洞阵地。
老虎洞阵地是紫金山第三峰的核心阵地,阵地上构筑了大量的永固工事,不过跟所有国防工事一样,老虎洞阵地的永固工事也存在很严重的缺陷,既缺乏侧射火力,更缺乏防御纵深,所有工事呈链式分布,日军只需攻破一点即全线崩溃。
守卫老虎洞阵地的是中冇央军校教导总队第3旅第5团的罗雨丰营,ji战至10日中午,该营自营长罗雨丰以下六百余人全部阵亡,无一人撤出战斗!最后时刻,罗雨丰营长拉着了最后剩下的两颗手榴弹,与日寇同归于尽。
老虎洞阵地失守,日军遂即向第二峰发起了猛攻,
紫金山第二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日军几次攻击均告失利,第18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恼羞成怒,遂调集上百门重炮,又从上海派谴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那里要来了三十余架九四式轰炸机,对第二峰狂轰滥炸,紫金山陷入了熊熊大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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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山上燃起的冲天大火,整个南京冇城都清晰可见,58师师长冯圣法刚刚踏上中华门城楼,便看到了这沉重的一幕。
这时候,中华门的缺口终于是堵住了。
“紫金山烧,南京陷。”徐十九长长叹息了一声。
冯圣法皱了皱眉,没有吭声,他并不怎么相信这句故老相传的谚语,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了,紫金山虽然是太平门外最后的屏障,但既便丢了紫金山,既便丢掉了整个复廓阵地,也仍可以退入城内打巷战,南京保卫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师座,别废那个力气了。”徐十九望着城内正在构筑街垒的58师官兵,叹息道,“不可能再有巷战的机会了,赶紧让弟兄们搜集木盆木桶,准备渡江突围吧。”
“你胡说什么?”冯圣法冷冷地瞪了徐十九一眼,心里却有些发虚,刚刚他的确收到了俞济时发来的电报,命令他搜集木盆和木桶,想了想冯圣法又低声喝道,“阿九,你最好给老冇子闭上你的嘴巴,否则别怪老冇冇子治你扰乱军心罪,哼
徐十九叹息道:“师座,认命吧,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冯圣法沉声道:“绝不,只要卫戍长官部还没有下令,我们58师宁可战至最后一卒,也绝不离开南京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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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卫戍长官部的高官们也看到了紫金山上的大火。
“紫金山烧,南京陷。”副总司令长官刘兴叹息道,“南京守不住喽。”
另一位副总司令长官罗卓英扭头望着唐生智,说道:“总座,南京是绝然守不住了,不如下令突围吧,与其将守城部队白白消耗在南京,不如令各部分头突围,留下有用之躯,将来再继续抗冇日……”
唐生智没有回应罗卓英,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扭头吩咐参谋主任廖肯:“廖参谋,即刻给所有能够联络上的部队发报,各军团、军、师、总队,按划定之防区作殊死之抵抗,直至最后一卒,胆敢擅自率部撤退者,按叛国罪论处!”
罗卓英、刘兴顿时脸色大变,老唐真打算跟小日冇本拼命?!
“总座,三思哪!”参谋长周斓也劝道,“中日两军实力相差悬殊,当务之急,当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上。”
“你们不必劝了。”唐生智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我向委座立了军令状的,此次守南京,不成功,便成仁。”说罢,唐生智即慢悠悠地踱向了公馆大门,临出大门时又停下脚步回头微笑道,“再者,党国也该死一两员大将了。”
唐生智转身走了,带着他的两个卫兵散步去了。
罗卓英却彻底慌了神,唐生智已经得了失心疯,铁了心要跟小日冇本同归于尽,他可不愿意给老唐和小日冇本当陪葬,当下对刘兴、周斓说道:“铁夫兄,叔祁兄,我们马上给委座联名去电,将南京局势如实上报,请求委座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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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委员长在武汉行营接到罗卓英、刘兴、周斓联名签发的电报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这么快?
对于南京保卫战,蒋委员长从来就不抱什么奢望。
给唐生智以及留守南京的部队长官训话时,蒋委员长虽然说过要率领全国的军队大举反攻,会合守城部队在南京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蒋委员长也真的把云南王龙云的第60军四万多精锐调了过来,正星夜往南京方向急行军,但是,这一切都只是表面文章,蒋委员长比谁都清楚,反攻南京只是一句口号,喊喊罢了。
但是,对于南京战局会这么快就进入“危如累卯”的残局,蒋委员长却明显缺乏心理准备,蒋委员长对南京保卫战的心理预期是两个月,他原本以为,淞沪会战在战略失误的前提下都打了三个月,南京保卫战怎么也该坚持两个月吧?
然而,残酷的现实给了蒋委员长当头一棒,他离开南京仅仅只有三天,南京战局就已经急转直下,此时此刻,不仅经营多年的外围防线已经土崩瓦解,就是复廓阵地也已经岌岌可危了,紫金山上都已经燃起冲天大火了!
两个月跟三天,这个落差有些大了,难怪蒋委员长会失魂落魄。
蒋委员长陷入了巨冇大的心理挣扎中,一方面他当然希望南京保卫战继续打下去,外围防线虽已失守,复廓阵地也已经岌岌可危,但奉命守城的十几个师仍有一战之力,他们若退守城中打巷战,日军也很难快速攻陷南京,也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样一来,对后面的大局是有利的,说到底小日冇本的资源有限,可供调配的兵力也很有限。
可另一方面,蒋委员长又委实舍不得玉石俱焚,他既不愿意南京这座六朝古都在战火中化为一片瓦砾场,更不愿意留守南京的十几个师与日寇同归于尽,蒋委员长太喜欢南京这座城市了,他更加不愿意失去留守南京的几支“御林军”
徐源泉的第2军团还有粤军66军、83军也就罢了,71军、72军、74军、78军还有中冇央军校教导总队可都是他蒋某人的嫡系部队,是嫡系啊!
蒋委员长这个犹豫呀,为难呀,可南京的战局已经不容许他犹豫了。
转天也就是12月l1日下午,蒋委员长终于下定决心,南京不守了,留守南京的十几个师立刻分头突围。
徐十冇九最为担心的局面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蒋委员长在最不该下令留守的时候调集重兵死守南京,接着又在最不该下令撤退的时候命令守城部队分头突围,南京保卫战无论怎么打,都不可能会有比这更糟糕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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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委员长的电令发送到南京,唐生智的心气一下就泄了
唐生智苦笑着对他的幕僚欧阳起莘说道:“我怕是当不成骡子了。”
原来唐生智当初主动请缨挑起留守南京的重任时,欧阳起莘就曾笑言唐生智是头湖南骡子,北方说别人是骡子是骂人,可在湘楚大地,骡子却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只有那种认死理,不撞南墙誓不回头的犟种,才会被称之为骡子。
唐生智的倔犟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他也想过抗命,不过没用。
虽然老蒋临走之前曾经召集留守南京的部队长进行训话,要求他们像服众他老蒋一样服从唐生智的命令,可事实上,无论是罗卓英、刘兴这两个副总司令长官,还是底下的军长、师长们,都不怎么把唐生智当回事。
只要罗卓英、刘兴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架空唐生智。
唐生智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尽可能地将蒋委员长的命令推迟两天下达,因为十几万守城部队的突围转进可不是闹着玩的,撤退序列怎么安排,撤退线路怎么确定,渡江工具怎么解决,突围之后部队又到哪里集结,这些都需要时间来安排。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唐生智最后的这点愿望也没能实现
罗卓英根本不听劝,在接到老蒋电令后的第一时间就将所有能够召集的部队长召集到百子亭唐公馆开会,商定撤退序列以及路线,消息很快传开,整个南京卫戍区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刚刚打出一点血性的国军官兵,那心气一下就泄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