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李牧、李双枪目送着小日本的车队沿着乡间土路逐渐远去,脸上都露出了困惑之色,这不符合逻辑啊,小日本深更半夜的过来,屁事没于就又回去了?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拜访李三省?那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龟儿子的,小日本这唱的哪出啊?”一个川军老兵小声嘀咕一句。
李双枪从藏身的田梗后面站起身来,跟李牧说:“要不把李三省抓来问问?”
李牧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小日本深更半夜到李三省家,然后又走了,李三省怎么都洗脱不了通敌的嫌疑,李牧甚至开始为之前的想法而感到羞愧,现在看起来,李三省还真就是个汉奸,当初真该听花和尚的,把他毙了。
不过现在毙了这狗汉奸也为时未晚。
当下李牧也跟着站起来,沉声说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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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寺队长带着宪兵队的大队人马匆匆返回龙口县城时,特高课课长石田早已经在宪兵队司令部等了好半天了。
这里所说的特高课并非指直属于内务省的特高课,而是广大日占区广泛设置的一个特务机关,抗日战争时期,宪兵队就相当于警察局,而特高科差不多就是警察局里的刑侦科,当然了,特高科还肩负着搜集情报、监视伪高官、策反诱降、侦捕审讯等极其繁重的任务,是日伪统治下一个不可或缺的暴力机构。
石田的特高课名义上隶属宪兵队,其实却是独立办公。
石田的军衔更是跟小寺平级,都是陆军少佐,只不过,小寺纯五郎是从陆大毕业的天保钱组,而石田次男却是个无天组,两个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小寺纯五郎明显是前途无量,到宪兵队也只是锻炼,不久之后肯定就会获得晋升。
石田更从私人渠道得知小寺出身于武士世家,所以时时处处都会请示小寺,特高课也成了宪兵队事实上的下属机构。
“石田桑,事情知道了吧?”小寺年轻气盛,却真把石田当成了自己部下。
石田在伪满洲国于到四十好几岁才混上少佐,棱角早已经被磨平了,所以并没有因为小寺的盛气凌人而生气,脸上神情反而变更加恭敬,重重鞠首道:“哈依,我们特高课也已收到派谴军司令部电报,国军有一批药品进了龙口。”
“哟西。”小寺握紧拳头,狞声道,“这批药品必须夺下”
作为一名刚从第10沛团调过来的陆军少佐,小寺纯五郎太清楚这批药品的价值了,这不仅仅只是几十万美金的事情,而是决定着成千上万名国军官兵的生命,夺了这批药品,国军将至少多增加十万人的伤亡。
国军每增加十万人的伤亡,就意味着日军可以减少至少上万的伤亡,这对于兵力已经捉襟见肘的帝国来说,不啻于雪中送炭,尤其在既将进入夏季的情形之下,再加上现在南昌会战也已经拉开序幕,这批药品的重要性就尤其凸出了。
“小寺阁下请放心,这批药品既然已经进了龙口,就别想再出去了。”
在小日本的军队里,阁下这个敬称不是随便叫的,只有大佐级别以上的高级军官才有资格被人称呼为阁下,小寺纯五郎只不过是个陆军少佐,自然是没资格的,也就石田为了舔小寺的腚眼才这么叫
被人称呼阁下,小寺很是受用,当下指示石田道:“石田桑,特高课的特工必须连夜行动起来,在全县进行地毯式的排查,我会让便衣队配合你们行动,一旦发现了蛛丝马迹则立即上报,我会带着宪兵队随时支援。”
“哈依。”石田重重鞠首,转身去了。
片刻后,十几辆边三轮摩托便轰鸣着驶离了宪兵队司令部,每辆边三轮摩托车上都坐着三个日本兵,后面还跟着几个跨骑洋车的便衣队队员,言家兄弟也跨骑着洋车跟在边三轮摩托后面吃灰,心里却在骂娘,这大半夜的唱的哪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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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带着特高课的特工在便衣队的配合下,地毯式排查龙口县境内哨卡、码头以及各个隘口时,李牧也开始了对李三省的审讯。
小日本一走,李双枪便带兵控制了李家镇。
望着面前这张年轻的依稀还有些印象的脸,李三省心里在一个劲的叫苦,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啊?小日本前脚才刚走,国军就又过来了,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左右不是让小日本给杀了,就是让国军给毙了。
想到这关节,李三省便一个劲地哀声叹气。
“你再叹气也没用,别他娘的装出委屈样。”李牧拿手中盒子炮的枪口顿了顿桌面,厉声喝问,“说,小日本深更半夜的到你家于吗了?”
李三省双手扰在袖里,身体往后面缩了缩,小声回答道:“没,没于啥,就问了问上次你们来李家镇的事情,问我你们有多少条人枪……”
“你胡说”李牧怒道,“上次我们来是在凌晨,根本没人看见,小日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来过李家镇?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向小日本的告的密?”
“长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没有告密。”李三省吓得双手连摇。
李牧闷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把我们的情况告诉小日本?”
“这个,那个”李三省目光闪烁,支吾着回答不上来,李牧便喀嚓一声将盒子炮的机头张开来,李三省吓得一骨碌跪在地上,连声哀求道,“长官,我这也是没办法,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我不说小日本就要杀我全家。”
“你说了,我们国军就不杀你了吗?你这个狗汉奸”
李牧当即把枪口对准了李三省脑门,杀汉奸他还真不会手软。
“住手”不过没等李牧扣下扳机,一个清脆的声音就喝住了他,李牧、李双枪闻声回头,只见一个漂亮的女娃已经昂然直入,两个川军溃兵跟着她走进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尴尬,显然刚才没拦住这女娃让他们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
“作为一名中国军人,你却拿枪口对准中国百姓的脑袋,你不觉得羞愧吗?你们军人的职责是保护百姓,可刚才小日本来李家镇时,你们又躲在哪?”漂亮女娃走到李牧面前,紧盯着李牧眼睛问,“现在小日本走了,你们倒出来抖威风了?”
李牧、李双枪被李玉仙责问得哑口无言,刚才他们还真就躲在镇外。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小日本真在李家镇烧杀掳掠,把屠刀对准镇上的无辜百姓,李双枪和他手下一百多号溃兵也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虽说在战场上早已经吃惯了败仗,可川军毕竟还是那支川军,这点儿血性还是有的。
“不敢跟小日本去拼,却把威风撒到老百姓身上,我都替你们感到脸红。”李玉仙的言词辛辣而又大胆,“你们还是带把的吗?”
李双枪拿眼睛看向李牧,他现在心里觉得臊得慌。
李牧却红着脸在那分辩:“可,可他是汉奸,汉奸就该死”
“饭可以乱吃,话最好别乱说。”李玉仙反唇相饥道,“你说我爹是汉奸,证据呢?就因为我爹跟小日本说,前几天你们来过我们家,有十几人,这就算背叛国家了?我爹不这么说难道让小日本把整个李家镇上千口人都屠了?”
“那也不能说,小日本来了你们可以躲。”李牧还不肯服软。
“躲?说得轻巧,你们拍拍屁股就能走,可我们往哪走?”李玉仙嘴角露出一丝饥讽之色,说道,“往沦陷区躲,还是往大后方躲?大后方真就是大后方,真就安全么?谁知道转天你们国军不会又跑了?”
这次李牧也被说得哑口无言了,面前这女娃不仅言词凌利,更关键的是,她的话击中了国军软肋,不管怎么说,自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以来,国军便一直在往后溃败,华北、华东以及中原的大片河山已经沦陷敌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双枪扯了扯李牧衣袖,示意他赶紧走,李双枪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了。
李牧闷闷地跟着往外走,临出门前才转身回头,忿忿然说道:“跟你澄清一个事,我们不是国军,我们是皖南抗日救国军国军是在溃退,可我们皖南抗日救国军却在进攻,我们现在已经打回龙口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