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排长,你这是做什么?”周曼天上前问。
高慎行只摇了摇头,继续从打开的皮箱子里抓起一摞摞钞票,往一口麻袋里塞。
直到现在,留在洋山湖跟军统接头的李牧还有小麻雀都没有回来,期间周曼天又派了两组人前往洋山湖打探消息,也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凭借着丰富的经验,高慎行已经从空气当中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味,果断决定执行备用方案。
关于这次劫钞行动,无论是劫钞,还是运钞,以及将来使用钞票,都准备了两套方案。
劫钞已成功,备用方案自动作废,关于运钞,徐十九也同样准备了两套方案,首选方案是借助军统的渠道直接将钞票运往上海,然后从上海租界购买军需物资,再借助军统的渠道把这些军需物资运回到龙口。
除了这套首选方案,还有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是由第5大队直接将这两百万巨款带回龙口,然后借助中共的渠道购买物资,然而中共地下党的渠道自然没有办法跟军统相媲美,届时皖南抗日救国军最多也就从邻近的县份购买一些粮食或者被服,要想购买武器弹药设备,那是绝无可能。
两相比较,首选方案的收益当然要远远超过备选方案。
然而,首选方案再好,也得有条件执行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现在,李牧、小麻雀迟迟没有回来,军统那边始终联络不上,高慎行就不能不担心,万一池州的军统站已经被小日本连锅给端了,那么他和第5大队再留在池州就太危险了,所以,还不如直接带着巨款返回龙口,这样好歹还能够用这笔钱买些物资。
“高排长,你冷静一下,你听我说。”周曼天耐着性子劝说。
“大周,你不用再说了。”高慎行挥手制止了周曼天,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说话间,高慎行就已经将两百万巨款分别装进二十几口麻袋,然后将这些麻袋分给第5大队的二十余名队员,正好每人一个口袋,按照高慎行的备用计划,第5大队的二十余名队员将乔妆成行商,昼伏夜出秘密潜回龙口县。
周曼天正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高慎行,一名游击队员匆匆过来。
听完游击队员报告,周曼天脸色立刻变了,扭头跟高慎行说:“高排长,李大队还有小麻雀他们回来了。”
“哦?”高慎行闻言霍地站起身来。
片刻之后,李牧、小麻雀便在四名游击队员的搀扶下出现了。
见李牧满脸青紫,连路都不会走了,高慎行顿时间脸色大变,急上前问:“小牧,咋了?”
“老高,别提了。”李牧苦笑了笑,又满脸羞愧地说道,“我们大意了,让小日本给堵在湖心小岛上,然后小日本放火烧了小岛,我们实在被逼无奈就只能躲在水里,结果小日本放火之后又搜岛,如果不是小日本突然撤走,我们就算不被小日本逮走,只怕也会被冻死。”
“小牧,快过来烤烤火,暧和暧和。”高慎行赶紧将李牧搀到火堆旁边,又小心地扶着李牧在火堆边坐了下来,待李牧和小麻雀都在火堆边坐了下来,高慎行又问道,“小牧,在小日本到来之前,你们有没有跟军统接上头?”
“没有。”李牧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老高,后来小日本突然撤走,估计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军统派过来跟我们接头的交通员,唉,也不知道军统那边现在怎么样,他们那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咱们的首选方案就悬了。
“正要跟你说这事。”高慎行说道,“我想启用备用方案。”
“现在就启运备用方案,会不会太急了?”李牧这次罕见地表示了异议。
“高排长,李大队,你们不要着急。”周曼天再一次劝道,“我已经派人给池州县委送信,县委的同志会派人跟军统取得联络的,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李牧也道:“老高,我也觉得现在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再等等吧。”
高慎行沉吟了片刻,最后终于点头:“好吧,那我们就再等一天,如果今天天黑之前还没有军统方面的消息传回,那我们就执行备用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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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桑,目标从这条小路往东跑了”言三拳指着一条岔道跟羽田说道。
从池州前往青阳县,除了要经过虎亭据点外,后面还要经过另外两个据点,到了青阳境内,还有好几道日军哨卡,在接到虎亭据点报告后,羽田第一时间就给池州通往青阳县的几个据点打了电话,命他们拦截一辆可疑马车。
所以,羽田非常确信目标绝对没有跑出池州。
然而,宪兵队、便衣队一直追到了池州跟青阳县交界的老虎墩据点,也始终没有发现目标,羽田这才意识到目标肯定舍弃了大路,从中途拐进了某条小路,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羽田又赶紧带着宪兵队、便衣队往来路搜索。
一直搜到半路,便衣队终于发现了可疑痕迹。
在一个岔路口的草丛之中,便衣队的黑二狗发现了一堆马粪,黑二狗小时候养过马,对马的习性还算是了解,分辩过马粪的色泽、气味后,黑二狗得出结论,这堆马粪刚拉不久,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个钟头,也就是说,目标从这过去最多也就俩小时。
沿小路追了没多久,天就亮了,这时候地面上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马车碾过的车辙。
羽田老鬼子当即就命令宪兵队、便衣队从岔路急追,追了大约十里,来到了一处河边,然后目标就凭空地消失了。
虽然目标凭空消失,不过羽田并不怎么着急。
因为羽田非常清楚,目标绝不可能真的消失,若不是藏起来了,那就是从水路走了。
宪兵队、便衣队便四散开来,逐寸搜索四周的山野,过不多久,便在一处河湾里发现了被遗弃的马车,至此,羽田已经完全可以断定,目标定是从水路走了,当即便命令宪兵队、便衣队沿着小河两岸继续追。
沿着小河往前追了大约十里,便衣队的黑二狗又现了可疑痕迹。
“太桑,队长,你们看这里,这里有车辙印”黑二狗扒开了一道田梗上的乱草丛,露出了直接印在泥土里的几道并不怎么显眼的车辙印,然后指着车辙说,“这是独轮车车辙,对方另外还有接应的人,从这里把目标接应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羽田老鬼子已经意识到不妙。
果然,宪兵队、便衣队又往前追了大约十里,这些独轮小车的车辙印便消失在了大路上,确切点说,是被大路上往来的汽车、三轮车轮胎印给压得无从分辩,因为这里已经接近池州,往来运输辎重的日军卡车、以及往来传讯的边三轮非常多。
现在,羽田根本就无法确定,目标是一直沿着大路进了池州城,还是中途从哪条小路走了。
“八嘎牙鲁。”折腾了一晚,结果却什么也没有收获,羽田老鬼子的心情当然好不到哪去,逮着黑二狗就是几个大耳括子,黑二狗牙都被扇掉两颗,却也是有苦无处诉,他能跟羽田说,这全都是小日本的卡车、摩托车给捣乱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