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丫想到做到,再也不会没事找事‘南哥南哥’的蹦了,上课不是安安静静的撑着脑袋打瞌睡就是大睁着眼,微张着小嘴,做着美好的白日梦,下课就和小盆友们一起疯玩跑跳。心宽,自然体胖,本来就圆咕咙咚的小身体,更加向皮球方向发展。看得余奶奶直说要垒个狗洞让余丫钻钻,把往横向发展的小孙女掰竖过来。
五月的下午,暖风习习,余丫趴在小课桌上呼呼大睡。小课桌的另一头,新来的陈洋小盆友半跪在小凳上,大半个身子趴在小桌上,微张着小嘴,和余丫一呼一应,此起彼伏的打着呼噜。
“这俩猪。”王小怡站在教室后面的杂物台旁,整理小朋友们乱放的小手帕,看看外面跑动的小朋友,又瞄瞄睡的起劲的俩包子,无奈的摇头。
“嘘。”金青青小声的掩嘴,重新垫了小手专注的看着粉嫩嫩的陈洋,好像那个吹着鼻涕泡的小盆友是火星上来的可爱宝贝一样。
可惜,学校是公共场所,小金同鞋的美好愿望注定要被破坏的。
‘腾,腾’,余胜迈着大步进了教室,两步走到余丫的小桌前,轻手轻脚的推了推余丫:“丫,小丫,醒醒,和小哥回家咯。”
余丫扁了扁嘴,换了下脑袋的朝向,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呜--”陈洋反倒抖了抖,歪着脑袋睁眼,趴着上半身,迷迷糊糊的看着四周。
余胜干脆一把抱起昏睡的余丫,一手拎了书包,到老师的办公室门口打了声招呼,走人。不一会,后面传来了陈洋‘悲痛欲绝’的大嚎,好像宝贝被人抢走了一样。
余胜刚启动好车,余丫就醒了,只是手软脚软的懒得动弹:“呜呜,老师救我,老师。”
余胜小心的放慢速度,边看路边拍了拍脑袋往前冲的余丫:“小丫,小哥在呢。来,小哥捏捏手。”说着,拉了余丫小面条似的小手捏,捏了这只捏那只。
“小哥,啊--哦--”小手被捏活了,余丫也清醒的睁了眼伸懒腰,“放学了吗?我才睡一会呀。小哥来接我啊?三思呢?”
余胜踩了下油门,熟练的打方向盘:“你们都不上课的啊?交了钱去学校睡觉,啧啧。”
“上的啊,是老师说自由活动,我才会睡觉。”余丫很占理的大声反驳。
“我跟奶奶去说出来,看她还给不给你留点心。”余胜很小孩气的呛余丫。
余丫乖乖的坐好,小声说:“哼,我小姨会买来的,大哥也会给我买。”
“切,胖的比猪还重了,你好意思啊?!”余胜笑了笑,又恢复了少有的严肃表情。
余丫后知后觉的看着余胜,眯着眼说:“小哥,你这么早来接我,是不是爷爷又要摆酒啊?”
余胜一个‘点头刹’,差点熄火,没好气的瞪了余丫一眼:“就知道吃,上个星期才吃完又惦记了?!要等爷爷的酒啊,还得再等十年呢,等你上初中了还差不多。”把车子拐进了村,“噢,也不用那么久,奶奶也快了,等你上小学吧,奶奶也60了。”
余丫摸着下巴,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值得小哥兴师动众的,让幼儿园的小朋友‘跷课’拐带回来的。
余胜也不解释,抱了余丫,锁了车门,闷闷的往余奶奶院里走。
余丫摸了摸小脑袋,暗自琢磨这个时节能发生的事情。
一进院,余爷爷,余大伯都虎着脸坐在石桌旁,余奶奶和方二凤皱着眉头,好像是高兴又好像烦恼似的抽抽着脸。余大草安静的站在门边,半低着头;余尚抚着额头坐在小凳上抽烟。
“你怎么回来啦?!”余奶奶接过余丫,把她放屋里,指了指桌上的小花卷。
“反正顺路,就把小丫接回来了。”余胜跟着余奶奶进屋,把小书包往门后的小榻板上一扔,朝外面喊,“都进来吧,在外面装着算什么事啊,没的叫别人笑话。”见余大草仍旧不动,降了降嗓门,“姐,进来再说吧,又不是封建社会了,搞这幅模样显的多委屈似的。”
“就是。”方二凤很赞同小儿子,拽了余大草进屋;余爷爷和余应福对视了一眼,也进了屋;余尚暗着脸,恨恨的捏灭烟头,跟着余爷爷进来。
“大姐,吃包包。”余丫把花卷扯了一半给余大草,自己大口大口的咬着:唉,原来是这事啊,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余大草笑了笑,也没应声,只是摇了摇头,显得很疲倦。
余应福见余爷爷余奶奶都不发话,只好清了清嗓子,瞪余大草:“大草啊,你真铁了心了?以后,他那老子,老子娘可是山上人啊,你也跟着去种毛芋?挖竹笋?”
余大草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那方面,但还是揪着手指,咬着嘴唇点头。
“大草啊,那山上的泥土屋可不是咱们自己家的小楼啊,夏凉冬也凉的;还有这居家进日子,油盐酱醋可都是耗人心的事啊,不是小孩子玩的儿戏,你可得再想清楚点。”方二凤很难得的把心力放到女儿身上,掐着手指说。
余大草稍缓了缓脸色,轻声到:“妈,没事的,我们两人加起来也有三百多一个月。再来我们都年轻,在厂里多干几年,攒了钱到山下造房子也可以啊?!你不老说人好就行了,他在大家眼皮底下也有两年了,什么人还不放心吗?”
余爷爷和余奶奶,余应福听了,都没作声,显然是赞同余大草的。可是,人好,并不一定要拿自家闺女去配对呀!
余丫嚼着花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一脸的纳闷:你们愁什么呀?不就现在穷点吗?没事的啦,大姐是面团性格信不过,那‘山里娃’却是个人精呢,虽说日后的资产没有大哥丰盛,但也是丰衣足食的。况且,最重要的是,无论人前人后,穷极富极,他对大姐,不离不弃,听话的很呢。
“不行,我不同意。”余尚站起身,往外走,“嫁这种人,厂里就没你俩什么事了。听不听随便你,反正我是不同意。”说完,摔了门,走了。
余大草看着‘颤抖’的木门,眼睛渐渐红了,却顽强的不让泪水满出眶。
“你呀,也别怪你大哥。”余奶奶拍了拍余大草的手背,叹气,“你哥懂事比你早,那些年的苦啊,记的比你牢。你说现在咱们家,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要钱,嗯咳咳,是吧,你还要往回跳,你哥不拦,那还叫什么兄妹?!小杨好是好,能干聪明,可比他还好的也有的是呀。听奶奶话,到姑婆家玩几天,多想想,也多看看。你想啊,城市里有好些跟你表叔他们一样的人呢,要相貌有相貌,有个子有个子的,要学历有学历,要礼貌有礼貌。奶奶不是说你一定要嫁城里的,可你多看看也好有个余地呀,是吧?咱们家又不是说嫁不起?对吧?!你呀,还年轻,现在时代这么好,我要也二十出头,我才不嫁种田的,累都累个半死。”
余爷爷虎着脸,冲老太婆瞪眼,被余奶奶一个‘没事,我就是骗骗她’的眼神给制止了,又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我不去,我就在厂里干活。”余大草难得的‘固执’一把,可怜兮兮的看着余胜,想让弟弟帮她说说话。
余应福火了,‘腾’的起身骂到:“行,不去就滚蛋,我还不奉陪了。什么东西,油盐不进的;去吧去吧,嫁个穷光蛋,看你怎么过日子,生孩子。不听话的玩意,白生了,养头牛养这么些年,也不用我说都知道什么事好做,什么事不好做的。这王八蛋的东西,还敢死犟,趁早给我滚。”
余奶奶挡开余应福的‘魔掌’,搂着开始哭泣的余大草,护着要往里屋走:“有话好好说就得了,都要当爷爷的人了,干什么呢?!大草,听奶奶的,就玩几天,回头奶奶叫小叔送你回来啊,听话。”
余大草擦了擦脸,没有跟着余奶奶的脚步,只是站好,轻声的说:“爷爷,奶奶,我,我跟定他了。我,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方二凤高举着手,却又不敢落下,毕竟如果是真的,那肚子里可是她的外孙呢,只急的拍手,不知该怎么办。
余丫早在余大草‘扔炸弹’的时候就躲到桌子底下了,要不自己这个大白‘棉花团’还不是大伯母掐揍的对象啊?!
余应福一听,崩溃了,把门板拍的震天响:也是,虽说没有指望女儿给他再挣脸面,可也没想到让女儿把他的脸面给抹黑呀!!
“胡闹。”余爷爷大吼了一声,背着手,出去了。
余胜本来还有点同情余大草的,毕竟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全是余大草偷偷省给他的。但现在,他恨不得跑到厂里把那混蛋揍死。
“我怎么办啊?呜哇,我怎么办啊!”余奶奶捂着胸口,闷闷的喊。
余丫赶紧钻出来,扶着余奶奶的胳膊坐下:“奶奶,不怕不怕,呼呼,我叫爸爸打小杨给奶奶出气。大姐,快给奶奶倒水呀,奶奶胸口闷呢。”奶啊,又不要你嫁过去,‘你怎么办’什么呀!
余大草恍了恍,总算反应过来,倒了杯水过来,喂余奶奶喝。
炸弹炸开了,方二凤,余应福都懒的看余大草,回家好好想想怎么处理。空荡荡的大屋子,余奶奶闭着眼‘啊,呜’的轻唤着。余丫拉着余大草坐下,搂了她的脑袋咬耳朵:“大姐,喜欢就去争取吧。”见余大草惊讶的目光,忙又说:“我们老师说,喜欢大红花就要守纪律,专心上课。”
余大草一把搂紧余丫的软胖身子,低声的抽泣着,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大草出嫁啦!
三八妇女节啦!!
总算,终于正常啦!!!感谢电信的帅锅,十分,真诚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