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尚的桃色事件让余萌有些气馁,精神也郁郁的,终于把平时拼了老命挂在及格线上的数学测试给正常发挥了:42分。章张探头探脑的瞅瞅自己黑色的‘78’,看看余萌红通通的‘42’,很同命相连的安慰到:“唉,你要是有个当老师的爸爸,估计今天是咱最后一面了。还好,你明天还能看到我。”余萌捏着写满触目惊心的大红色公式的试卷,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到:“有个当老师的爸爸,90以下应该就是不及格了吧,唉。”都怪老哥,家庭环境果然是考验学生学习能力的重要标准啊。
第二节是自然课,铃声一响,大家都赶紧各就各位的坐好。自然课老师是个古板的小老头,地中海的发型,斜眯的小眼一眼就瞄到坐在第一排的余萌还没来得及收下去的鲜红卷子。阴阳怪气的笑了一下,紧了紧嗓子,尖着小嘴说:“有些学生啊,什么时候搞什么事都分不清楚的,上帝会允许他有好果子吃吗?!不会。学生是搞什么的?学生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搞谈恋爱的。学生搞谈恋爱会怎么样?学习就别想搞成了。色眯眯的盯着别人搞恋爱,还有心思搞学习,搞进步吗?没有。这样的学生有什么用?社会主义国家要这样的学生搞什么?......“义愤填膺的批判了一通‘搞恋爱’,还有‘视而不见,不管不顾’的失职班主任,四分之三的上课时间过去了。激动人心的上课方式向来受学生们的欢迎,这次也不例外。
章张端坐着,两胳膊交叠着放在桌上,目不斜视紧跟着老师的手势,时不时还抿着嘴严肃的点头,摇头。估计只有身边的这几个货才知道这家伙现在心里正放鞭炮呢。余萌低着脑袋四处瞄了瞄,感觉好像这节自然课的不眠率创了新高啊:看看,后面三排才睡了一个呢。看着精神奕奕的同窗们,余萌稍微好受了一点:‘搞恋爱’还是有点好处的,你看,多提神啊。算了,看在‘一日为师,学期内是父’苦口婆心还不是为你好的份上,不跟‘搞’式老师计较了。
因为倒霉的试卷和让自然老师兴奋的原因,余萌像个闷葫芦似的闷了一天,总觉得要改变点什么,可又怕一狠心了,有点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似的。毕竟,鱼和熊掌不可能兼得的,至少对于权衡方面的小白来说。想着想着,整个人像朵吸满了水的阴云似的拖行着。
“小姑怎么了?”余帅两手插在小裤袋里,不耐烦的坐在小三轮上踢着脚。为了不让孩子再接触到‘不良范例’,余尚的接送任务又被余小爷爷接替了。
余果坐在一边,很会抓时间的抱着语文课本在大声的诵读着,不理;俞欣欣鼓着小嘴吃脆薯片,含糊不清的说:“挨老师骂了。”
余小爷爷乐呵呵的调转车头,笑:“囡囡被老师骂过啊?哈哈哈,姐姐读书可聪明了,次次有奖状,哪个老师会骂她?!哈哈哈。”
远远的看到熟悉的小三轮,余萌晃了晃脑袋,跑了过来,摸了摸余帅气愤的小脑袋:“难得等你姑一次,就敢给我脸色看了啊?哼,回头让太奶奶收拾你。”
“你让太奶奶收拾我,我就叫圣诞老人不给你发礼物,哼。”自从爸爸的发生了‘丑闻’,余帅就像只小刺猬,一有小苗头,就坚起浑身的小刺,看谁都向是敌对分子似的。
湿冷的寒风吹在脸上,余萌缩了缩脖子:是啊,真快,又冬天了。
“咦,小厚哩?要做卫生吗?”余小爷爷安好自制的小篷,让孩子们都缩到里面去,看着初中部的教学楼纳闷。
没等余萌说话,余帅和俞欣欣拍打着小座催促:“不等不等,厚哥哥(小叔)自己有自行车,我们走我们走。”俩人一出声,余果好像被熊追似的更大声了。
余小爷爷看了看渐黑的天色,嘱咐余萌护好弟弟妹妹侄子的,上车开骑。
一切都没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上一次相亲相到头痛失眠的画面,现在还会出现吗?如果会,那小刘是不是会离开?难道还是要碌碌无为的过日子吗?......
“快,不要撞到,嘘,轻点。”余果余帅的轻呼把余萌暗沉的思绪拉了回来。俞爷爷和俞妈妈一个抱着碗,一个拿着玩偶的哄俞欣欣回家吃饭,可她死活就是不回去,俩短腿被拉的快开劈叉了还是一脸坚定的盯着余家方向。
渐黑的街道开始亮起一盏盏明黄色的街灯,自己家宽敞的三间大店面也亮如白昼,新做的有灯管的招牌灯箱醒目的亮着,‘新世纪’三字显得尤其的大。又一阵冷风吹来,余奶奶站在二楼的窗口冲下骂:“小丫还不上来干什么,吃风啊?”喊完就利落的关了窗,好像隐隐的还说了‘猪’‘笨’的字眼。
是啊,这些以前都没有的。虽然日子也是无忧的,可以前老爸老妈多眼馋别人的儿子,羡慕小伯的玲珑处世,现在,这不就是改变吗?!人性难变,可也有正面的努力啊。
刘温厚其实在半路就追上余小爷爷的小三轮了,只是隔了小塑料篷,怕自己一喊让余帅余果有‘透气’的借口,便只是跟余小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先回来了。这下看余萌呆愣愣的,还以为是怕家里人发现那张赤红的卷子不敢进门,笑了笑,递上烫手的暖水袋:“只是摸底考,没事的。我们不说,叔叔婶婶也不知道咱考过呀?!期末的时候加把劲,把这次抹平......“
”小刘,高中了,你会回省城吗?“ 余萌打断刘温厚的劝慰,看着灯光下的刘温厚,那眼睛闪闪的,像是一泡温泉似的,让人温暖。
刘温厚愣了一下,肃了肃脸,想了想,笑:”会。小学初中在你家,以后高中大家在我家,我们一起去。“
”好。“一起去。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有人陪。余萌知道,虽然平时没什么表示,但小刘还是不放心自己老爸的。况且刘爷爷年纪大了,留在省城养老比这里好。
”那你要学好数学啊,要不以后买分数的话,很费钱的喔。“刘温厚笑。两人并肩进屋,灯光投影下的背影一高一矮的,倒也和谐。
一上楼,屋里热闹的好像杂货铺似的,余爷爷和余小爷爷搬着一棵小雪松,一会挪沙发,一会移凳子的由着余帅指挥;余奶奶端着小碗跟在他们后面,瞄准时机时不时的喂余帅吃口饭。本来就是宝贝金曾孙,被无良的爹一坑,直接把他亲娘给忽略了,搞的最受伤的是他一样,家里从老到小一路让行,连陈小美的口头禅都由‘我要xx’改成了‘先给哥哥’;陈小美坐在地上,翻看着余果不知从哪捣腾来的零碎:缺了胳膊的小青蛙,脏了脸的小娃娃,蹭掉一块漆的小圆球...;余大草坐在厨房门口,捧着一大碗红油油的面条吃的满的汗;余小奶奶拽着一把袜子从屋里出来,小声的嘟喃着什么。
”圣诞节。“刘温厚很有孝心的给余大草添面条,给一头雾水的余萌解释:洋人啊,想礼物想疯了,这么小的袜子有什么好装的?直接缝个大麻袋多好,见者有份还省事。
余萌冲余大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酸样做鬼脸。
余果一边背着课文,一边把袜子挂到树枝上:”...瓶口又小,乌鸦喝不着水,怎么办呢?“
”喝汽水。“陈小美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前跟后,咧着小嘴很开心。
”笨。“俞欣欣也围着余果打转,好像袜子挂上去了,糖果会跳出来一样。
余帅指挥的差不多了,挑着零碎里的佼佼,一听俞欣欣的话,怒了:”你才笨,你家都笨。5加8都得算半天还来笑我妹妹,大笨蛋。“说着,嘴里还喃喃着‘外面的女人不可靠’什么的。
虽然知道这孩子可怜,可这样针对无辜者,还真让人接受不了。余爷爷首先瞪眼了:“怎么和姐姐说话的?囡囡姐姐和妹妹开玩笑的你都要骂,不讲理了啊。”
余小爷爷和余小奶奶当壁虎,摸摸鼻子当背景板;余大草一根面条呛的大脸通红,眼泪横流的;余奶奶忙着和稀泥,哄哄小的,哄哄老的。余萌干脆搂着木呆呆的俞欣欣说:“帅帅和囡囡玩的,他自己前几天也算不出来呢。嘿嘿嘿。”
俞欣欣突的一下趴到余萌的耳朵旁,自以为小声的说:“我会写‘好,天,气’,帅帅不会,我比他聪明的。我爷爷说现在帅帅心情不好,我要让他。我家笨就笨吧,反正现在没人在家,嘿嘿嘿。”
心宽体胖的俞囡囡语录一出,余大草趴在墙壁上直拿胖手挠白墙;刘温厚很有眼色的下楼去喊陈剑上来照顾孕妇;余果和陈小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语;余爷爷余奶奶憋红了脸,乐。
“你家笨都笨,你爷爷爸爸妈妈全都笨,你最笨。”余帅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似跺着脚 。
“我会写‘好,天,气’。”俞囡囡摸着余萌的头发,好像摸自己家的小灰狗似的。
“你最笨,笨的比大笨蛋还笨。”余帅很斯文,很有绅士风格。瞧这骂人骂的,颠来倒去就这词。
“我会写‘好,天,气’。”俞囡囡抓住信念不放松,气定神闲的。
“哈哈哈.....”沉闷许久的二楼终于响起透亮的笑声,连隔了一条街的肉铺都能听到。
余胜一家过来的时候,小雪松上的袜子已经像蚂蚁似的,挂的密密麻麻的,余果的零碎一个都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