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书将两张请柬交给呼延,叮嘱道:“派人把这两张请柬送出去,一张送娄府,一张送赵府,记住,给委府的请柬要比赵府晚半个时辰!”
呼延接过请柬,不解地问:“上将军赶吗请赵炎?”
毕书轻叹一声,低声说道:“要想说服齐国与我大楚结盟,光靠娄敬这只老狐狸恐怕不行,还得搬开赵炎这块绊脚石呀。”
“上将军是说除掉赵炎?”呼延愕然,“就凭这两张请柬?”
毕书摇了摇头,沉声道:“呼延将军,可不要小看这两张请束,只要用得恰到好处,它们就是两把杀人的刀呀!”
“是么?”呼延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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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暮时分,一张请柬悄然送到了军师赵炎的府邸。
门下小吏捧着请柬匆匆走进书房时,赵炎正对着先王韩信的画像长吁短叹,新君韩阖与他之间的裂痕正变得越来越大,他虽有满腹学问,对此却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这人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要想改变看法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赵炎也不想效法小人一味媚上,该说还得说呀。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赵炎头也不回地问:“何事?”
门下小吏小步疾走来到赵炎身后,恭声答道:“楚使毕书使人送来请柬,请军师前往城外营中赴晚筵。”
“毕书请我赴筵?”赵炎愕然回头,又从小吏手中接过了请柬。
小吏缩回双手,忽又说道:“军师,小人以为宴无好宴,还是不去的好。”
“宴无好宴?”赵炎放下手中请柬,哂然说道,“难不成还能是鸿门宴?”
说实话,赵炎还真希望毕书会下手,若能以他的死换来齐国加入连横同盟,他绝对不会贪身惜命,不过赵炎更萧楚,既便他存了死志,只怕毕书也不会这么做,这里毕竟是齐国而不是楚国,毕书断然不会不智于此。
当然,如果换个场合,只怕毕书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当下赵炎说道:“正好,当着大王的面,本军师有些话不便直说,这次去赴宴,本军师正好趁机将话挑明,让毕书早日知难而退。”
小吏还欲再劝,赵炎却不由分说道:“你不必多说了,快去备车吧。”
“喏。”见赵炎决心已定,小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当下唯唯喏喏去了。
不稍时,马车备好,赵炎出了府、上了车,一路往临淄城外而来,到了楚营中,却被很意外地告知,毕书竟然不在。
在大帐中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赵炎逐渐不耐,正欲起身离开时,帐外却忽然传来了毕书的声音,毕书好像正跟另外一个人寒喧见礼,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仔细一听,可不就是国相娄敬,娄敬在这里干什么?
心中起疑,赵炎便收回了准备撩起帐帘的双手。
隔着帐帘,只听毕书说道:“娄相,昨天晚上你冇明明已经答应了在下,可今日朝议却始终不置一词?叫在下好生失望哪。”
娄敬似乎有些尴尬,低声道:“上将军,你怎么又提这旧话?本相不是说了么,赵炎他坚决反对,他又是先王托孤重臣,本相在没有实足的把握之前,还是不要轻易表态的好,否则万一当殿起了争执,那就再没了转园的余地了。”
赵炎心中震怒,他还真没想到娄敬已经暗中倒向楚国了,虽然明知道这是毕书设计好的一个局,可赵炎还是控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娄敬并非没有眼力,他不可能看不清楚迷雾背后的本质,那么,委敬仍然选择倒向楚国,就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再看好齐国了!
对于齐国和赵炎来说,委敬此等行径是彻头彻尾的背叛!这个叛国贼子!
当下赵炎猛然撩开帐帘大步走了出来,正往这边走的毕书、娄敬便本能地停了下来,看到赵炎从帐中走出,娄敬不禁大为愕然,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书嘴角却绽起了一丝狡黠的笑意,冲赵炎拱手作揖道:“呀,赵军师已经到了?”
赵炎却根本就懒得理会毕书,只是冷冷地打了娄敬一眼,遂即拂袖而去。
望着赵炎那迅速远去的背影,委敬只能摇头苦笑,遂即又回头瞪着毕书,恨声道:“上将军,本相以诚心待汝,汝却背后算计于本相,这也太不hou道了吧?”
“呃,娄相这话从何说起?”毕书当然不会承认此事,装傻道,“在下不是说了么,今晚的筵席除了娄相你,还有另外一位重要客人。”
“可你也没说另外一人是军师哪?”娄敬顿足道,“这下你可把本相给坑了,军师回去还不得去大王御前告本相的刁状?说说到这里,娄敬突然打了个ji泠,沉声道,“不行,本相得赶紧回城,连夜进宫去见大王。”
话音未落,委敬转身就扬长丢了。
“委相慢走。”毕书挥手微笑道,“不送。”
娄敬不耐烦地冲毕书甩了甩衣袖,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呼延铁塔般的身影忽然从暗影中走出,凑到毕书跟前说道:“上将军,齐国怕是要将相失和了,这下有热闹看了。”过了一会儿,呼延又问道,“上将军,你说这场生死较量最后会是谁赢?赵炎还是娄敬?”
“这还用说么?”毕书幽幽说道,“赵炎处事太过方正,不知变通,齐王韩阖原本就已经对他心生不满了,若是娄敬回去后再反咬一口,诬陷赵炎与我大楚暗中款曲,以赵炎的君子心性,非但不会去辩解什么,只怕还会自刻明志罢?”
顿了顿,毕书又道:“只是可惜了赵炎,又一个侧彻哪。”
呼延心生不忍,道:“上将军,这么说赵炎真活不成了?”
毕书轻叹了声,道:“此举虽说有些下作,却实属无奈呀。”
呼延大大咧咧地说道:“上将军一心为大楚谋划,又何必自责?”
“话虽如此,可背后暗算人终非君子行径。”毕书摇摇头,又道,“不过事急从权,若是等师兄到了临淄,只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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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通往临淄的驰道上,三百汉军膘骑正护着白墨连夜往东疾驰。
周冠夫催马疾上前与白墨并绺而行,有些担心地劝道:“呆相,毕书赶到临淄已经有好些天了,说不定齐王韩阖的态度已经变了,咱们就这样贸然地前去,是不是太危险了?不如先派个小吏去打前站,或者末将先走一步?”
白墨摇了摇头,忧心冲冲地道:“胜之你勇猛过人,谋略却不足,这次去临淄比的却不是武力而是智计,此事涉及纵横之道,胜之你断然不是毕书师弟对手,随便派个小吏前去就更不成了,国事不是儿戏呀。”
周冠夫道:“可永相你乃是大汉的擎天巨木,不能涉险哪。”
白墨道:“直到现在齐国都还是大汉的盟国,我那师弟身处敌国国都却能安如磐石,本相身为盟国永相,难道还会有生命危险不成?”说罢,白墨又伸手拍了拍周冠夫的肩膀,说道,“胜之,本相料那韩阖不会不智于此。”
“也罢。”周冠夫紧了紧握剑左手,狞声道,“若那韩阖小儿真有坏心,末将就是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定要护着永相杀出冇重围。”
白墨摆了摆手,又道:“本相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有些担心委敬会被毕书说服,如果娄敬跟毕书联手,赵炎只怕招架不住,再加上赵炎又是方正不知变通的君子心性,只怕要吃大亏哪,我担心,等我们赶到时,齐国之局已经被毕书下成死棋了呀。”
井井”井井…,
韩阖呵欠连天地走进偏殿,有些不满地冲候在阶下的娄敬嚷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国相你有事不能明天再说,就非要这个时候?真是的。”
看到韩阖这副模样,妾敬便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有些羞愧,看来赵炎还真是个君子,他并没有跑到韩阖跟前搬弄是非。
不过,娄敬就只能对赵炎说声对不住了。
娄敬恭声道:“大王,臣有要事面奏,不得不寅夜觐见哪”
“行了行了。”韩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所奏何事?”
娄敬再揖起身,压低声音说道:“大王,入夜之后,臣随便寻了个借口前往城外楚营,本想探探楚人的底,却万万没想到,竟然在楚营中遇见了军师!”
“嗳,这有啥?”韩阖不以为然道,“军师多半也跟你一样,想去探楚人的底。”
“事情若如此简单,臣又岂敢寅夜进宫打扰大王清梦?”娄敬道,“当时夜黑,臣隐于楚营外的夜幕之中,分明瞧见毕书一直将军师送出了辕门外,而且,两人有说有笑,临分别时更把臂细语良久,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竟然有这事?”韩阖的脸色顷刻间便沉了下来。
不过很快,韩阖又道:“不对,还是不对,军师可是极力反对与楚国结盟的,他又怎么可能跟毕书搅到一起去?”
“这个臣也不知道了。”娄敬一摊双手,道,“大王,不如召来军师问问吧。”
“也好。”韩阖点点头,当即唤来宫中侍者传召赵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