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琢磨，陆明感觉这事儿确实不能赖无花头上，他那人为了钱可以六亲不认，无利之事自是不会起早的。
不是他，那是谁？
见陆明半天没有回答，天涯也有些奇怪，“怎么，难道整个千星城只有无花有这样的眼力吗？你给他的评价倒是蛮高的。”
“不是，关键其他人……不至于啊，真要说的话，赤宵有一定可能性，哪怕他不说、他那帮会不经常搞一些个歪七八遭的点子吗？谁知道三少怎么想的？”
天涯倒是不这么认为，“是吗？我倒是认为，如果嫌疑人范围比较小的话，三少是不会做这种可能引人怀疑的事情的，如果换了怜星那样张扬的个性倒还有点可能。”
这话倒有些道理，毕竟那位阿姨社会地位摆在那儿，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纯阴谋她是从来不屑于玩的，她玩的是“半阳谋”，要阴你我就不怕你知道——但也不会浪费时间直接告诉你是我在阴你。
“怎么，你觉得是狸花？”
“说实话我对他倒不是很了解，但听其他人说，感觉上那兄弟他不太喜欢多管闲事……”
“等等，你……你以为他是男的？”
天涯懵了，“狸花猪是女的？”
这边陆明更懵，“不是吧，连你都不知道？”
这事情太令人震惊了，天涯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之前我们帮有人说起过她可能是个妹子，我们当时没一个人相信，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认为不太可能是她。”
陆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
“你这是红果果的性别歧视，信不信我气抖冷！”
“哎呀不要抖了，我的意思是，男孩子玩网游不会像她那么沉闷一句话都不说，事出有妖必有因嘛，我会怀疑也是正常，既然是女孩子，腼腆一点也是正常的。”
“你要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陆明无奈了，“她那人，跟腼腆这两个字是一点都搭不上边的。”
天涯不怀好意得笑了笑，“听你这么说，你倒是很了解她。”
“了解个毛线！”这话陆明可不能忍，“你要是跟她说过话你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我长这么大真没见过性格这么恶劣的，你有没有发现她们万花阁的人好多都特别刻薄？全是狸花带出来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天涯又笑了起来，“你果然很了解她呢。”
这个问题陆明可不想多谈，“恶劣归恶劣，但她还算是比较守口如瓶吧。”
“毕竟，无论好事坏事，她都懒得开口？那你为什么会提到她呢？”
“你不是说怜星吗？狸花那人，哪儿都不好，就一点、职业道德还算是合格，只要是怜星有吩咐，她一定会照办，这一点，可比那无花强多了。”
“这样啊？”天涯仔细考虑了一番，“如果是这样，那就一定不是怜星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战天又没有在千星建帮，怜星哪怕知道你的身份也没必要跟他们说，如果只是一知半解、跟观岚一样怀疑你是笑傲，倒是有可能想着把你兜出去让他们过来把你领去归云城，免得到时候你被铁血挖走、对他们形成阻碍。”
“我能有什么阻碍？”
“争霸咯，铁血他们弄工会是为了赚钱，怜星无妄他们弄帮会纯粹就是自己兴趣爱好，没什么东西能比‘城主帮’这个头衔更能让他们产生兴趣，以你的能力，去到任何一个帮会都会让他们实力上一个台阶，怜星没有十足把握自己可以挖到、那就索性我得不得你也别想要。”
“那倒是谢谢你了，对我评价这么高。”
“这是事实，人所共知。”
陆明抖了抖眉毛，未做谦虚，“听你这么说，你倒是也很了解怜星嘛？”
“这点随便你说，毕竟我跟她无瓜无葛，而且她老人家宰相肚里能撑船，即便知道我背后说她闲话，她也犯不着跟我这样的小角色生气。”
假的一比。
“你要是小角色，那千星城就没几个大人物了。”
“你错了，我确实是小角色，毕竟这城里帮会太多，想当城主、不在于剿灭所有敌对势力，而在于能让所有人都认可。”
“有区别吗？”
“太有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纷争和止战关系怎么样？斗了十几年，一夜之间、因为铁心要入服竟然联起手来了，其实这事情对所有帮会都一样，以前的游戏，一个区能打的帮会也就那么两三个，有人不服、我多跟你打几次统战你自然而然就服了，现在这游戏帮会这么多，所有人都不服你，难道能像以前那样直接给人家打散吗？做不到的啊，打散了这一家，他们的玩家退帮、不见得就会加到你这里吧？”
倒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以前的游戏，玩家可选的帮会其实就那么几个，这个散伙了，换到下一家、然而过不了两天下一家也被打散了，常年颠沛流离，两三次下来很多人都会心灰意冷，最后70%的人可能选择删号退服，剩下1%选择去个稍微小一点的帮会不问世事，其他29%……
都是“打不过就加入”的。
良禽择木而栖嘛，谈起奉先其人，每个人都一脸不屑得“三姓家奴”骂着，其实心里对他是相当服气的，三国那么多武将排名版本，哪一个不是奉先居尊？
想当个三姓家奴也是得有实力的，装备一般的、想认爹人家铁血还不要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游戏没法像以前那样武力为王？”
“我可不敢打包票，只是有点隐隐的感觉，这游戏，想当上城主，像无妄、以朕那样灌心灵鸡汤大谈区服荣誉是没有用的，像缥缈那样惹是生非炫耀武力也是没有用的，上兵伐谋，想坐上那个位子，不在于你多强，而在于所有人都不反。
“现在看以朕和无妄怎么盟约，真等国战要开了、要定城主封将军了，他们两个互相能服气吗？”
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铁心上他们难道就能服气？同样的，怜星和缥缈那当然也……”
“诶，心里不服、嘴上不一定会不服，pvp游戏嘛，玩家们嘴上闹些口角、平时打那么两三架很正常的事情，这都不让那大家不要来玩游戏了，既然要玩，就没有人会把什么江湖纷争放在心上，严格说起来，他们那几个帮会跟铁心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人家铁血家大业大、这点人所共知，没有谁会因为城主让铁心坐了就觉得止战纷争不行，到时候你铁心当个城主、我无妄坐个征东将军，有区别吗？”
确实没什么区别。
陆明是个代练，这种事情、说实话亲身经历倒是不多，毕竟大部分游戏开国战之后等级和日常任务实际上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代练单子数量会急转直下，陆明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接触的机会。
但听那些玩家们平时聊天，陆明感觉他们的态度普遍就是“老子不管什么城主，开红杀的就tm城主！”
这种东西，是个头衔，但也只是个头衔，除了好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还会给自己惹不少麻烦。
只听天涯又说道，“城主的位子，铁心能坐、其实怜星也可以做，她毕竟是个女的，就跟你刚才说的，气抖冷嘛，嘿嘿，到时候就说‘我是在让她’，你我当然知道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但一般玩家有很多还是会相信的，毕竟这种观念太根深蒂固了，不要说男玩家，很多女孩子他们自己可能都觉得自己成不了半边天，即使怜星当上城主她们自己也未必就会会产生什么荣誉感。”
“你这话，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了，搞不好要有一堆人对你气抖冷了。”
“哈哈，”天涯笑了起来，“人家要抖我也没有办法，其实不光怜星，这城主的位子，给缥缈倾城实际上也是说得过去的，因为他那行事作风确实比较幼稚，同样可以说是‘我让他’嘛，甚至，到最后如果是随便拉一个生活帮上去坐那个位子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想挂上那个头衔，关键点不在于大家一定要服你，而在于大家不反，之所以不反对、是因为这个城里还有我更加反对的人存在，但我不一定能打不过他、而且就算我打赢了其他人也不会服我，这碗粥与其让他来吃，我不如拿去倒了。”
“自己得不到，其他人也别想？”
天涯嘿嘿一笑，“先说明，这可能是我心理太过阴暗了吧，都是揣测，你倒是没有必要往心里去。”
“嘿嘿，然而我已经往心理去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天涯回道，“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想，到时候他们那几家一定会非常老实，架肯定还是要打，但应该不会惹什么帮会级别的大是非。”
“尽全力收买人心？”
“如果要收买人心，我的价值就很低了，毕竟我以前那个帮会规模并不大……”
这是实话，没有哪个大帮会会连着两三年所有玩家都不发代练单、也没有哪个战斗帮在线下游戏币交易平台只出不进。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个“小帮会”，这就好像不能因为人家做到世界五百强、年营收上千亿就否认人家是“小微企业”、同样也不能因为gdg总量达到多少就否认“发展中国家”的身份了，既然这两个逻辑能够成立，玩游戏肯定也是一样的，只要定义达到了，实力再强依然是“小帮会”。
天涯他们之前那帮，实力确实很强，在区里跟战天打统战经常可以打个有来有回——至多10分钟，时间一到战天面子挂不住开始喊人那就不用打了，但他们帮确实大部分都是半生活半战斗性质的玩家，这种帮会一般不会掺和国战之类的事，玩家自己想去就去、不想去没有哪个管理会说闲话。
“人缘”一般，天涯的人品所有人都服气，但其他帮会跟他交情好的确实不多。
苏浩不然，“战天”太过高调，区里什么事情都是一肩挑，作为头面人物，“笑傲江湖”这个号经常要去其他帮会频道喊人，认识的“朋友”自然不少。
不论财力、不论实力，光是这份人缘，就已经价值千金。
如此，天涯刚才怀疑怜星，也是正常。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你跟狸花妹子很熟嘛，怜星又那么信任她，碰到事情肯定会跟她商量，如果真涉及到你的问题狸花肯定会说，怜星都知道你不是笑傲本尊了，她有什么必要喊战天的人过来呢？”
“那……这事情，我就真找不到嫌疑人了。”
天涯下一句话，倒是显得有些谨慎，“这就、有点微妙了。”
这个词陆明一开始还真没听懂，仔细揣摩一番……
“你的意思，我们帮，可能有第二个‘战天’？不会这么巧吧？”
“如果有，而希尔菲又不知道？”
“她那个人，嘴上没个把风的，疯得要死，肯定藏不住事。”
“所以，一定是那个人他没有主动跟希尔菲接触过。”
“在战天帮会待过，了解笑傲江湖操作习惯，知道希尔菲就是喜洋洋，却不找他一起玩？”
这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玩家？
不管希尔菲平时作风如何，她终归是个“雌性生物”，网游里女玩家毕竟是稀缺物种，男玩家不用说了，任何游戏、任何一个女玩家身边肯定会有一大堆舔狗，女玩家……身边一群跟自己半点共同语言都没有的臭男人，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自己认识的姑娘，还是个“专家”，肯定会玩到一起的嘛。
这事情，真要深究起来，确实有点恐怖。
陆明不太敢往下想，但天涯倒是觉得没必要杯弓蛇影，“毕竟希尔菲也是强力号嘛，战天舍不得放人，一开始知道她进游戏了，派个人过来旁边陪着一起玩，然后这游戏有生物验证嘛，一人一号、那兄弟玩着玩着把正经工作忘到脑后了，可能性也是有的嘛。”
真的有吗？
陆明怎么感觉这话有点自欺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