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来是,不是还交给他们一个需要转世的神魂嘛,事情办不麻利,能让他顺利转世,这不是开玩笑吗?
崔大人搓了搓手,宝物面前,谁不动心呢?
再者,即使是把归子澜引见给冥府里的上司领导,那不也有自己露脸的机会吗?
合着他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是倒霉催的,而是机缘上赶着找上门的啊,唉哟喂,这位无娇公主可真是他崔判的福星贵人呢!
于是,崔判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抱紧这条大金腿。
崔判是什么时候做的鬼,又是什么时候成为了鬼修,估计连他自己都不十分清楚了,做为地府的一枚老鬼公务员,业务水平还是相当之纯熟的,认真听取了归子澜关于忌双大和尚的介绍后,嘎巴嘎巴嘴,有些为难,“你所说的这位不是咱们这方小界之人,可以说是属于跨国籍的异界之人。
对于此类人,冥府没有他们生前的是非功过,一般来讲,是不会有鬼出面接收于他的。
可鉴于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对咱们这方小界又有着巨大功德,想要在此方世界转世,方法也不是没有,只是相当麻烦。”
归子澜眯眼一乐,“麻烦咱不怕,只要有办法就行。对吧?”
归子澜心思微动,就忌双大和尚这种就属于跨国籍投生的异界之魂,可自己当初又是怎么回事儿?
“是是是,公主是个明事理的。”崔判官连连点头,他就喜欢和气运好而且还出手大方的贵人打交道,迄今为止,归子澜算是他漫漫鬼生中最大的转折点儿,所以这态度也是相当之温和。
“为了天地之公正,对于没有因果记录的鬼魂,在冥界有一面可以观其因果的现世因果镜,可以让你说的那个魂灵到镜前一照,因果善恶,以及是不是够转世的条件,一照即可。
只是,这面镜子相当珍贵,开启它也是相当耗费法力,必须得三殿阎王同时发力方可启动。
所以,我才会说有些麻烦的。
至于公主所说起的,他的魂不够完整,这个倒也没什么。
实在追不回来,可以申请阎君在净冥河中泡一泡,那里的水有养魂的功效,等到养全之后,自然可以顺利投生了。”
归子澜明白了,这件事还真是不一般的麻烦,可再是麻烦那也得努一把力啊,这是她归子澜的因果,同时也是这一方天地所欠的因果,既然受了忌双老和尚的这份因,就得还他一个果。
归子澜心思一动,忌双老和尚收集来的这些传承之物在阳世那是续了传承,如果可以在冥府继续发扬光大的话,是不是又将是功德一件,到此,不要说崔判官了,就是那几殿阎王都会争着抢着替老和尚打开镜子,让他转世的。
“崔大人,其实我想,没准你们阎王很愿意做这个苦力呢!”
崔大人一搓牙花子,没吱声,这位公主是不是太天真了点儿?真以为冥府的长官们都是他这么好说话的吗?
“我跟那位前辈商量过了,他言讲,自己手头上有相当一部分关于鬼修的玉简和灵物,并且这一部分似乎还为数不少。
我想,本着共同发展和繁荣冥界的原则,阎王们会很乐意为这么个无私大方的神魂打开现世因果镜的。”
“这个……”
崔大人一愣,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如果能够进一步完善冥府的修炼传承,打开一次因果镜,那还不是小意思?
只是这个量上,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观吗?
“无娇公主,那些阎王可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你确定自己手上有足够的砝码?”
归子澜托腮想了一下,用力点点头,“应该可以的吧!”
足足一万多相关的玉简和有关鬼界四艺的传承文献,她想,这个砝码应该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那好,既然无娇公主这么有把握,本大人不介意做个穿针引线的中间鬼。”
崔大人表面上一团黑,那是活着的时候就色深,心底却乐开了花,啥叫机缘,啥叫运气?
这不说来就来了嘛,一个无娇公主就让自己连中头彩。
至于说带归子澜进地府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完全不必担心。
归子澜这身份,估计也只有几殿阎王才有资格窥探一二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身份足够金贵,后台足够硬实,非是他们这种杂牌鬼可以得罪的。
兴许,阎王也未必真敢得罪。
买卖不成仁义在,再不济,这位公主不是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些事关鬼修的宝物吗?
并且,不就是让一个犯过大恶的人投胎转世吗,多大点儿事呢,不能做成人,那投成猪或狗之类的总可以吧。
只不过这位公主要求的高,所以过程才会显得曲折了点罢。
……
有了崔大人这个冥府公务员带路,归子澜在去往冥界的路上少了许多的曲折,并且他们此次走的还是冥界的官道,更省了不少时间。
门口那棵参天古树口处的那眼水眼,也根本不是实际意义上的水井,而是冥府官员为了方便与阳世的沟通,而设置的类似于传送阵类的传送通道,可以直接抵达酆都。
鬼来阳世会让人感觉阴气森森的,人来冥府同样会让鬼产生异样,所以,在来之前,一直行走于阴阳两界的崔大人就早做了安排。
给了归子澜一道法符,姑且可以理解为阳世之人去冥府的临时通行证,为了办公方便,通阴阳的凡人也时有存在,这些人所凭借的其实就是这道阴阳通行证。
冥府的天空上挂着一个银盆般大小的圆月,高高的升在半空之中,与阳间不同的是,圆月略显血色,平白让人感觉几分……神秘。
站在月亮之下,不管是鬼还是人,都会有影子出现,这让第一次来冥府的归子澜越发的感兴趣了。
真想飞到天上,爬到月亮上看看,这是啥么做的,是大自然天然形成的呢还是哪位大能的一件宝物呢?
“崔大人,你说这月亮,是怎么形成的?”
崔大人看了一眼都上悬挂着的明晃晃的月亮,也站定了身形,“公主,这事儿我还真知道。
冥府有个图书室,里边有鬼民必看的一本冥界史,那里边就有简要的记录。
里边介绍说,不止是这方小界的冥府,便连灵界包括仙界的冥府,都是由一个叫做月溶衣的神女创办的。
里边的一系列条条框框都是当初这位神女制定的,似我们这些冥府办公人员,都只能在规则范围内做事,根本不可超出其限制,否则的话,那可是会有魂飞魄散的危机的。”
“这,你们也相信?”
世上还有这么一心一意遵规守矩的鬼民,也是奇了怪了哟!
“公主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整个冥界都是当初的月神娘娘的意念所化,那个天上的圆月冥史上说是她头上的宝器所化。
但凡来冥府没立即投胎的鬼民,第一时间就得进学习班,啥也别做,管吃管住,先学习一段时间的冥界史。
一直到考试合格,发下了冥史毕业证书,那才能够在冥界自由通行,冥史毕业证也就是整个冥府的身份证。
这么跟你说吧,在冥界什么都可以不知道,就是不能不知道冥界史,那位神女为了创造冥界,人都不存在了,你说,我们做为受其恩泽的鬼民,凭啥连学习的意志力都没有呢?”
归子澜咂咂舌,这洗脑工作进行的还是真够彻底的哟!
“以崔大人所言,这位女神应该留有画像或是雕像什么的吧?”
“有倒是有,只不过,神女毕竟是神女,酆都广场上就有一个,可周身被一团神气笼罩着,啥也看不清。
就连冥界史上的图像,都有一层朦胧的雾气相遮,我们这些寻常的鬼民,从来只有参拜的份,哪里有本事窥其一二呢!”
每每说起那位月神娘娘,崔大人甚至停下脚步,一脸虔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那位女神的崇敬。
呃……,归子澜叹息,这冥界的冥教史,咋么感觉比她前世的传,销组织洗脑还要彻底呢!
“冥界有个月神娘娘,阳世可有什么类似的创世神?”
“呵呵,公主年纪尚小,对阳世也不是十分了解,这个可以理解。
阳世自然也有相关传闻,不过,因为几万年前的这方小界出现过一次意外和变故,据说当时几位大神打架,这方小界险些就给毁了。
后来又来了个挺厉害的神经病,莫名其妙的将修真界的一些有关修炼的玉简传承都收走了,冥界也因此大受毁损,相比于阳世却还要好上许多。
据说,这方小界是一个上神的试验品。
世上万物,从来都是阴阳结合,黑白分明的,两者是相辅相承不可或分,当时大神只创了阳世,无有开创冥府。
这也就造成了阴阳失调,有生从来就要有死,或是死后就面临着魂魄无依,迟早要魂飞魄散的局面。
大神第一次创世就面临这么个困境,他这一时没想明白,苦的是这方小界的万千生灵,就如同下棋的人走了一步无解的死棋一般,再无出路。
直到月神娘娘出现后,才解了这个死扣。
你说,月神娘娘是不是对这方小界做出的贡献更大呢?”
面对月神娘娘的脑残粉,归子澜只能报以微笑,可万万不敢说半句那位娘娘的不好。
归子澜是个聪明人,可不代表一直蹲在她肩头上的那只傻鸟也识相。
冥界的环境较之于阳世,到底荒凉了许多,青羽蹲在归子澜肩头百无聊赖,听得崔大人对那位月神娘娘百般推崇,闲得肉皮子紧。
一时没忍住,“嘎嘎,既然你们那位月神娘娘那么的神通广大,冥界又是她意念所化,可在这方小界危难之时,她怎么没出手相助?”
无所不能的神,不是能够听到信仰她的生灵们发自心底的求祈吗?
怎么,到了这个冥府,反倒不是了呢?
青羽一张嘴就把归子澜吓了一哆嗦,怎么把这只破鸟给忘了呢?
一个好的不灵,坏的灵的乌鸦嘴,这不是专门来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果不其然,青羽话音方落,就看到从来都是心气平和的崔大人,倏忽就变了脸色,整只鬼身上的阴气也开始无规律的波动开来。
归子澜暗叫一声,坏了。
抬手就揪住了青羽的一只翅膀,“你个破鸟,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的。
就显得你有嘴,就显得你会呱呱。
自己叫的有多难听,心里没点逼数吗?”
缩小成家雀模样的青羽架不住归子澜这么一番折腾,舍了几根鸟毛,身子一抖就飞到了半空中,极尽夸张的大叫着,“杀鸟啦,杀鸟啦,谁来救救可怜的乌鸦啊!”
“不好意思,崔大人,本公主这也是教鸟无方,请千万要见谅。”
直到青羽受了惩戒,崔大人脸色才略有好转,“哼,不要说本官没有提醒你们,在这里你哪怕是打阎王骂判官,都不算个事儿。
可如果胆敢说娘娘的坏话,那问题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谢崔大人提点之恩。
本公主明白,回头一定好好的教导这只乌鸦。”
归子澜明白这崔大人此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脑残粉的力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为了惩口舌之快,没必要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大神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既然人家当初费劲八虎的为这方生灵做出了贡献,要点感激之情所化的念力似乎也没啥么不可以的。
人间从来就有一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有崔大人这个不算难缠的小鬼引茬,阎王很快就召见了归子澜。
阎王是个外表看起来不足四十的中年男子,高大结实的鬼体罩在一件黑色宽边长袍里,许是修为高深的原故,倒不似崔大人那般脸色青白。
虽有黑影相遮,可如果走在阳光下,倒也不疑他是冥府的老鬼。
“归子澜见过阎君大人。”
阎君笼在黑袍中的手不自然的哆嗦了几下,归子澜的冥府档案是用一团白光笼罩着,以他的修为根本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