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着眉,目光阴冷的看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他突然跨过棋盘,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扣入怀里,道:“殿下,相卿此言,不过是为了逼迫殿下罢了。相卿愿与殿下同行,风雨路上可以替殿下遮风挡雨,殿下若是不小心踩了空滑了脚,相卿便是你的那块垫脚石,不让殿下滑下山去。”
魏西溏站在原地,她只及他的胸膛高,这样一比,他显得有多高大,她则显得的有多矮小。她平视,眼前触及到的一片雪白袍服,半响她冷静的开口:“成交。”
“相卿谢过殿下!”
从宫里离开回腾王府的路上,腾王妃的脸上带了几分愁容,牵着魏西溏的手也有了些凉,魏西溏抬头看她:“母妃?你有心事?”
腾王妃摸摸她的脸,只笑了笑:“饿了?还是渴了?母妃没事,不过今天皇后娘娘说了几句话让母妃心里不舒服罢了,没别的事。”
“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腾王妃看着前方,道:“就是说了不好听的话,没甚要紧的。你小小年纪,好奇心可真大。”
魏西溏只是问:“可是让父王娶侧妃了?”
腾王妃惊讶的点头,“池儿如何知道?”
魏西溏应道:“父王在朝里做的是个闲差,涉及不到政事,母妃平日一不出门二不惹事,未曾做过丢皇家脸的事,若是母妃有什么错,只怕就是没生出个世子。这样一说,倒是孩儿委屈了母妃,孩儿也恨自己为何不是个真世子……”
“傻池儿,母妃委屈什么?倒是我家池儿一直以来都受了委屈,明明是个女儿家,偏要被打扮成男儿跟那些混小子待在一起,错的不是池儿。”腾王妃把她搂到怀里,道:“母妃的身体确实生不出了,皇后娘娘教训的对,是母妃对不起你父王。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让你父王娶侧妃。今日母妃也想通了,若是你父王同意,那便替他娶个侧妃吧。”
魏西溏没说话,管的真宽啊,连小叔子家没有世子都要管啊,倒是多闲啊,有这么找茬的吗?她拉拉腾王妃的手,道:“母妃,你放心,池儿不会比人家的小子差在哪里,也不会让父王娶什么侧妃。”
腾王妃只是笑了笑,把她搂到怀里,道:“这是大人的事,池儿不要管,真要娶了侧妃回来,池儿也要安安分分的当好孩子。”
回到王府以后,腾王妃的兴致明显不高,神色奄奄的回了房,急的腾王追着魏西溏问:“池儿!你给我站住!说,你是不是在宫里做了什么坏事,惹了你母妃不高兴?你还跑?”
魏西溏又不傻,腾王手里不知哪里摸过来的鸡毛掸子,啥话不说就要抽她,她不跑干嘛?
“站住!让你站住听到没?”腾王一直追:“快说,你干嘛了?”
“父王,孩儿冤枉,什么都没干,就跟仙尊喝了点茶,然后陪着母后就回来了!”魏西溏跑到亭子的另一面,嘴里嚷嚷道:“父王,哪有你什么不问就追着孩儿打的?分明是你自己的问题……”
腾王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在柱子打了几下威吓:“你站不站住?你再跑打断你的腿!”
魏青莲三姐妹听到动静都跑出来了,几个人联手,赶紧过来把腾王拉到凳子上坐下,“父王,有话好说,池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怎能还这样打她?”
“出去一趟你母妃回来就没精神,谁都不搭理,不是她气的?”腾王呼呼喘气。
魏西溏在亭子外头说:“没精神就对了,任谁被人逼着给自己夫君娶小老婆都不会有精神。”
腾王猛的抬头:“什么?”
魏西溏一指腾王卧室方向,道:“母妃说了,要给你娶个侧妃传宗接代,生个世子。”
魏青莲三姐妹个个张着嘴,盯着腾王看,其中魏静思突然站起来,嘴里嚷了一句:“父王要是娶侧妃,我就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尼姑去!”
魏西溏纠正:“庙里都是和尚,庵里才是姑子。”
魏静思跳脚:“池儿,你真是气死我了!”
腾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女儿说了这话,顿时被气个半死:“静儿不要胡说?谁说父王要娶侧妃?”然后站起来,直接往卧室冲:“柔儿,你听说为夫说……”
剩下姐妹四人面面相觑,半响,魏青莲失神的坐了,嘴里喃喃道:“若是连父王都要娶侧妃,这世上还有书上写的神仙眷侣吗?”
魏红衣的眼圈有些发红,她吸了吸鼻子,才道:“不过是池儿随口一说罢了,哪里就真娶了?”
魏西溏没说话,而是转身回了房,魏丁站在门外没敢进去,半响才小声叫了一句:“殿下。”
“说。”
魏丁道:“刚才高小公子过来,给殿下传了个字条,说是跟王府有关,不知殿下……”
魏西溏拉开门,把纸条接了过来,高小胖消息果然灵通,这么快就消息就到了他那里。腾王妃没个魏西溏说的是,皇后打算让腾王娶的侧妃不是别人,而是她娘家那头最小的一个妹妹。
魏西溏把纸条烧了,接下来的几天开始观察腾王,腾王似乎还是那样,却也有了些变化,有些不耐,有些无奈,更有些愤怒却没奈何。很显然,那个让他娶侧妃的事还是伤了他的脑筋。
腾王这一身差不多算顺风顺水,大事小事抱着荣承帝哭一哭闹一闹总能解决,可这次他没这样做,更多的是把烦恼埋在了心里。
或许,他自己也在权衡如果把皇后的妹妹娶回家,对王府的作用到底有多大。
毕竟太子是皇后所出,名正言顺,只要他没有犯下不得了的错,只需耐心等待荣承帝退位,登基是必然的。如果和皇后那头结了姻亲,太子登基之后,腾王府不单有魏青莲维系和太子幕僚的关系,还会有皇后的支撑,那对王府而言必然是更加稳固的。
这些,不单腾王知道,就连腾王妃也知道,所以她回来以后没有和腾王闹,而是选择自己忍气吞声。
这么多年夫妻现状,即将被一个外人打破,任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
连续几日的用膳气氛都十分压抑,这日晚膳时分,魏静思突然问:“父王,你真的要娶侧妃吗?”
腾王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腾王妃对魏静思训了句:“静儿,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别搀和。”
魏静思伸手扔了筷子,恼道:“母妃,我不小了!我是大人了!再者,我是父王母妃的孩子,我喜欢看父王母妃两个人和和睦睦的,以后要是真多个外人,王府不定就弄的乌烟瘴气……”
“静儿!”腾王出声训道:“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魏西溏身后拉拉魏静思的胳膊:“三姐,吃饭,别惹父王母妃生气。”
魏静思直接站起来,“猪!就你吃的下!我不吃了……”
话没说完,腾王厉声道:“这么大人还没规矩!坐下!”
素来温和的腾王一晚上语气都不善,魏静思倒是害怕,乖乖坐下吃饭,只是眼泪包在眼上,表情十分委屈。
魏青莲和魏红衣两人就只能摸摸她来安慰。
腾王妃一直低着头,晚膳吃的也少,一看食欲就不佳。
回到房里的魏西溏来回走了几圈,直接下了结论:本来还想多留一阵太子,让他和其他皇子杀的头破血流,如今一看,腾王府的这些事都是太子带来的附加影响,太子必须尽快死。
日落西山,过了冬的天还带着瘆人的冷意,晚风吹在身上,直叫人打了多少。
淮阳侯府门口,开门的门厅听说的殿下过了寻付公子,倒是有些吃惊,“这么晚殿下还过来?殿下请进,小人这就带您去找公子。”
魏丁对着看门人好言道:“我家殿下就不进去了,付公子出来就说一句话便好。”
魏西溏坐在轿里,目视前方一动不动,轿子的一侧立着无鸣,两个轿夫安静的等着,周围静的让人不敢大声喘气。
不多时,付铮从府里出来,“池儿?”
走到门口才发现站着的不是魏西溏,而是魏丁,魏丁对他恭敬道:“付公子,我家殿下在轿子里,请你过去说一句话。”
对于她素来的随心所欲,付铮倒是没计较怎没下轿,而是过去,不等他动手,轿帘已经被她揭开,露出一只手小小的手,周围有些暗,轿子两边挂着的灯笼只隐约瞧得见路,却完全最照不亮她的脸,以致她的面部被隐没在黑暗里。
“池儿?”付铮弯腰,想要拉她出来。
魏西溏开口:“付铮,你哪日休沐?”
她很少唤他付铮,大多是故意不喊,又或者是想求他办事时喊他付大哥,这一声付铮倒是让他愣了下,他伸手拉开轿夫,一脚踏进轿子里,蹲在她面前问:“池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哪日休沐?”她只重复问了这话,看他的眼神十分平静。
付铮看着她,半响他道:“若你希望我尽快休沐,那便明日可好?”
“明日我有事找你,早上在客来酒楼等你。”
“好,我一定早些去,不让你久等。”
“嗯,”然后她道:“那我回去了。”
付铮闻言,只好从轿子里退了出来,站到一旁叮嘱轿夫:“路上小心些,别摔了殿下。”
目送她的轿子离开,付铮才重新进了大门。
次日一大早,季统如往常那样过来练剑,练完剑他打算回去,不妨魏西溏突然开口:“留下用点早膳,待会本公主也要出门。”
季统没有做声,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对面桌上摆放了一份早食,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
魏西溏垂眸喝着她的茶,道:“前些日子本公主记得你说过一些话。”
“不知殿下指的是什么?”季统觉得自己说过的话挺多,他不知道殿下指的是什么。
魏西溏道:“不论本公主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这话还算不算数?”
季统后退,直接跪在她面前,道:“殿下但请吩咐,季统决不推辞。”
魏西溏放下杯子,掀起眼眸看他一眼,道:“如此便好。起来,都说了,没让你跪的时候,别动不动就跪。”
“季统知错。”他看了眼魏西溏,重新进食。
“你现在多大?”魏西溏又问。
季统再次愣了下,他恭敬答道:“回殿下,季统比殿下年长一岁半的年纪。”
魏西溏点点头,“这样,你现在跟着无鸣学剑,以武为主,三年后你参加天禹的武考。”
季统慢慢抬头看向她,“殿下……”
“若你有需要任何经济上的帮助,跟我知会一声便可。不过,以后也怕用不着,季筹每月领的银子不算少。”她说的轻描淡写,“我要你少年成名,成为天禹未来的国之栋梁。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明明一身傲气满身傲骨,却只能屈于现状低于人下。”
季统张了张嘴,她已经再次开口:“想问我为什么?”她笑笑,道:“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就当本公主想为天禹培养一个能保家卫国,能开疆辟土的将军罢。”
季统只是安静的看着她,视线落在那张明明还带着些许稚气,说出的话却比他们任何一人都让人震惊的少女身上。
这个素来以男装示人的小姑娘,即便到了今天以公主自居,却依旧未在服饰上下过功夫,顶多是换个发饰证明自己也有变化。
她不想身边那些同龄的小姑娘,甚至和腾王府的另外三位千金都不同,她明明在做着小气的事,却又给他胸怀天下的错觉,她似乎只是任性的想要帮他和季筹,做出的事却又让他难以咨询却又不得不信。
她说她帮季筹讨个公道,荒唐的让人去打砸了人家的店,竟然真的换来了本早该送到的赔偿款。她为了季筹开一个酒楼吗?他不信。可是她做了,她放心大胆的把酒楼的一切都交给了季筹,他不信也得信。
她说她送他份新年礼,然后把他最需要的送到了他面前。
她依仗着腾王府的优势随心所欲的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却处处让他受益。
他相信她的话,她说要他成为一个保家卫国、开疆辟土的将军,而他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坚定了自己的未来目标,他要当将军,当一个让她瞩目、让她敬佩的护国将军!
季统素来不善言辞,即便在听了她的话以后,还是沉默着。
半响,他吐出一个字:“好。”
对面的小人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杯子,然后她轻轻放了下来,“吃完了吗?吃完走吧。”
她似乎懒了许多,从昨日开始出行便乘轿子。付铮在楼上看到那顶小轿过来的时候,心里冒出的就是这个想法。
门一动被人推开,魏西溏抬头看到他已经坐在房里疑惑倒是愣了下:“这么早?”
付铮过来牵她的手,“不早,怕让你等急了。”
魏西溏缩回自己的手,在主座上坐下,无鸣在站在门边,伸手关上门,季统垂眸站在距离魏西溏不远的地方,一言不发。
这阵势看的付铮皱眉,“池儿,可是有什么事?一大早的怎么这么严肃?”
“你记不记得你前些日子问过我,把长音送到太子身边究竟要做什么,现在可想知道原因?”她坐下以后直奔主题。
付铮立刻看她,问:“愿意说了?”
魏西溏笑笑,伸手解开身上的披风,道:“说倒是不打紧,只怕付公子难以接受。”
付铮再次皱了皱眉,她倒是好久没以付公子相称,这一称呼让他觉得自己与她格外疏离,“池儿,你今日怎的有点怪?”
魏西溏伸手将披风扔了出去,季统一把接在手里,她继续道:“长音是我养在身边养了一年,特地为太子准备的。”
付铮的脸上少了刚刚的温和,他盯着魏西溏,问:“为什么?”
“不是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笑笑,道:“那便让他闯不了关,困死局中。这就是我的目的。”
“为什么?”他依旧这样问:“殿下的目的是什么?”
魏西溏站起来,慢慢走到他面前,道:“目的?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我要让太子死。”
她话音刚落,付铮已经睁大眼睛猛的站起来:“殿下!”只是下一秒,他只能重新坐回原位,季统手里握着一柄短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付铮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季统:“季统!”
季统的脸上依旧没有其他的表情,只是专注于手中的刀。
付铮身侧的拳握了握,他咬牙道:“池儿,你竟然要这样跟我说话?你究竟要做什么?”
魏西溏平静的注视他的眼,“我?我太子死,我要皇家子嗣一个不留,我要天禹江山,我要这天下,说的课够明白?”
付铮紧紧盯着她的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玩笑话,却发现自己看不出任何平静以外的表情,似乎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话。
“你可听明白我的话了?”她问。
“池儿!”付铮依旧盯着她的脸,问:“我听明白又如何?听不明白又如何?”
魏西溏笑了笑,道:“今日你有两条路。生或死,你只能选一个。”
付铮的牙关咬的死紧,“魏池!”
“我不想杀你,”她平静的说,“只是,你若让我难做,那便不得不杀你。”她个子比他矮了那么多,站在他面前只能仰面看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问:“付铮,你可愿站在我这一边?”
付铮咬牙闭目,然后他开口:“让他们出去!”
魏西溏看了眼季统,“你和无鸣先出去。”
“殿下!”季统要开口,魏西溏抬手:“出去吧。”
季统看了面色冷峻的付铮,自然知道他心里有多窝火,一心一意对着的人,却在他最放松的时候给了他这么一出戏码,只怕是伤了他的心。
季统和无鸣走出房间,屋里只剩下付铮和魏西溏。
看着眼前小人平静如常的脸,付铮只想伸手掐死她,他对她什么样的心思?从小宠着疼着护着,她呢?上来就给他这么一出,连刀剑都拔了出来,她把他当什么了?
付铮的脸色铁青,死死瞪着她,魏西溏抬眸回视,道:“我知这样你会生气。不过,这是让你在最短最快时间内接受事实的最好办法,如此我便不必浪费更多口舌。本来我打算让你自己慢慢看醋,只是近来太子为了图位,影响到王府安宁,时时打乱原有计划,是以我要先除太子。”
然后她上前一步,伸手拉付铮的手,问:“你会一直生气吗?”
“你说呢?”
魏西溏对他笑:“我也不愿这样待你,不过,你若是真不站在我这一边,我怕留个隐患回去把自己害死。付铮,我要你一句话,你可愿助我?”
“池儿,你名不正言不顺,又是女儿身,这有多难你可知道?”他问。
魏西溏不恼,只道:“自然知道。不过,我不是还有你么?”
付铮的脸色还是那般僵,他问:“你是需要我,还是只想拉拢我试试?若是不成,便会除去我这后患?”见魏西溏不吭声,便知她是怎么想的,笨丫头,连哄哄他的话都不会说,付铮气的直接甩开她的手,“你心里头,我便是这样的人?”
魏西溏也不生气,重新拉他的手,道:“你别生气……”
“我待你怎样,你不知道?”付铮怒道:“你上来就拿着剑架我脖子上,你让我不生气?我先前跟你怎么说的?你若要想要做什么,只管与我说,我自然会帮你……”顿了顿他自己也点头承认:“自然,若是这样的事,我确实会犹豫。这么大的事,犹豫是正常,那你便拿了剑要杀我?”
魏西溏依旧牵着他的手不松,“若不这样,我怕你会问东问西,我烦。”
“你!”付铮气结,然后他缓了缓,才道:“我问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不信这是突然的,这会想想,你瞒了我那么多事。让我帮你做这做那,你还瞒我!”说两句他便恼起来,指着门外更是怒火高涨:“你让季统都比我先知道!”
“那你还要不要帮我?”
“你说呢?”
魏西溏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哪里知道?”
“你!”付铮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蹲在她面前,问:“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便告诉你我要不要帮你。”
魏西溏安静的坐着看他,付铮问:“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不想任人摆布。”
这理由说的过去却也太牵强,付铮忍了忍继续问:“什么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
魏西溏垂着眼眸道:“坠马醒来以后。”
“你之前所做一切都是为这个做准备?”
她依旧点头:“是。”
付铮呼口气,又问:“不愿跟我说是怕我不帮你就算了,还跑去告密?”
她再次点头,付铮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道:“你一个小毛孩,就算我去说了,谁信?”
魏西溏盯着他看。
付铮忽一下又笑了,说:“我虽恼你不信我,不过,你这样小心是对的。”
“那你要帮我?”魏西溏还是问这句。
“我不帮你谁帮?更何况,我那样一心对太子,他也不是趁我不备给我下了血蛊?说到底,我也跑不了最后为人臣子的命运,既然如此,我自然选择你。”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选你的风险要大的,弄不好就被灭了九族……”
谋反大罪,失败被灭九族就再正常不过了。
他握握她的手,道:“所以池儿,你可是认真的?”
魏西溏问:“你要我让无鸣把你脑袋砍下来证明么?”
付铮笑:“那便罢了。不过,我冒着呗诛九族的风险帮你,那我的好处呢?”
魏西溏问他:“你要什么好处?封王拜相?金银珠宝?”
付铮摇头:“我要你,给不给?”
魏西溏看着他,强调:“我还是个小孩!”
付铮叹气:“我是说你以后长大了。”
魏西溏眯着眼看他,把他认真打量了一番,突然道:“若你长大了,还是现在这副模样,两家的婚约还作数。”
付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伸手一把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池儿,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反悔,便是小狗。”
被他抱着腿转了一圈,魏西溏两手撑着他的肩膀,急忙道:“下来下来!放我下来!”
脚落在地上,魏西溏瞪了他一眼,“成何体统?”倒是有些好奇,“我这副模样,还是小孩,你图什么?”
要说这个,付铮还真说不清,瞧了她几眼,笑道:“我瞅着多半是图你调皮捣蛋尽给我惹麻烦事。以前你是挨人家追,我得藏着掩着你,如今你是追着人家,我得护着挡着。你若是耍着我玩,那可是天理难容了。”
说了两句,他突然又想起外头站着的季统,不由又怒道:“怎得连季统都知道,你还瞒着我?他比我重要?还是比我更得你信任?”
魏西溏哄他:“自然是你更重要,否则怎会把你放在最后头?我一直瞅着你要是拒绝了,我该怎么才好,所以才放最后。”
付铮确实重要,季统入朝的路必然比付铮要艰难,而付铮身后可是有个淮阳侯府。
从酒楼出去以后,付铮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季统,从他身边经过,直接说了:“你还真适合当条看门狗。”
季统抬眸看了他一眼,却什么话没说,继续低头一动不动。
魏西溏从门后出来,跟季统说了句:“你别理他,他心里正是不爽的时候,过两日就好了。”
和付铮辞过以后,付铮有十天没来寻她。魏西溏也不着急,他不来她也不去,明明念书的地方就隔了没多远。这换以前从来没有的事,自打付铮也入了国子监后,那是三天两头过来寻她,午膳都要一起吃的。
高小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那双充满八卦的眼还是很敏锐的,把胖脑袋伸手魏西溏那边,小声问:“殿下,你跟付大哥吵架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主跟付铮吵架了?”
高小胖比划了一下:“小爷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付大哥好多天没来寻你了。”抵抵她的肩膀,“若是吵架,肯定是殿下惹付大哥生气了,你好歹去低个头陪个不是,哪能一直怄气呢。”
魏西溏气的一拍桌子:“都说没有的事,你胡扯什么?”
高小胖不服气:“那你让付大哥来找你啊?他不来,肯定就是被你气的……”魏西溏拿了手边的书本就要对着高小胖砸过去,高小胖赶紧缩回脑袋:“不说就不说,哼!”说完,高小胖跑出去玩儿了。
魏西溏坐在桌边,伸手抓了抓头,绷着脸不吭声,季统坐在靠墙的位置,看了她一眼,突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问:“殿下,要我把付公子喊过来吗?”
抬头看他一眼,魏西溏赶紧摆手:“不用。”想了想站起来朝外走,“本公主自己去找他。”
这算是入学以来,魏西溏主动找付铮,以前都是他过来寻她的。
其实付铮都有来上学,只不过他连续多日都是坐在屋子里的,毕竟是那么大的事,他身后还有个王府,心里多少有些压力,自然也是带了气,谁让那小王八蛋那般气人?
学里其他少年对付铮喊了句:“付铮,有人找。”
付铮头也没抬的说了句:“不理!”然后他眼角余光便看到门口探出个脑袋,她脸上还带了些讨好,歪着脑袋看他道:“气了这么多日还消气呢?心眼儿多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