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禹北方遭遇罕见滂沱大雨,大雨连下七日,中间未曾有过丝毫停歇,实在罕见的多雨。
而因青王引起的各方动荡也在滂沱大雨中越演越烈。
魏西溏派下去的人,无不因为大雨止步半途,河道蔓延,断桥阻路,各种意外状况层出不穷,各方太守、县令纷纷组织人手调派军队应付各种现状。
天禹都城金州皇宫内的气氛十分紧张,魏西溏一直都未曾得到过好消息,这让她的脾气愈发急躁:“王爷分明就是在来的路上,怎会查不到消息?”
“陛下,实在是大雨阻路,官道都被淹了,特别是靠近延河一带,水深过腰,无人敢行啊!”
魏西溏略一犹豫,然后道:“来人,让钦天监的人去测天,看看这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
一天前钦天监的监正还被她骂的狗血淋头,这会又让人去找他麻烦,监正也是可怜见的没了活路。
之前朝中各种异象之声是被魏西溏压了下去,她如今担心的就是付铮是不是半路遇到了什么意外,此番北方大雨,禀报上来的灾情主要就是庄稼受损,人员伤亡的人数倒是不让人心惊。
这雨一日不不停,具体赈灾的方案就要延后,毕竟如今得到的消息都不确切,还是要等雨停之后统计实数。
付铮一行人依旧没有消息,魏西溏的心里急的如火烧似得难熬。
皇太后也知最近情况,这些日子往佛堂的次数愈发多了,天天跟佛祖祷告,保佑付铮平安归来。
这深宫里头哪里知道外面的消息,她就只能这样盼着求着了。
宫里头最无忧无虑的人就是小曦儿和小墨儿,因为实在太小,还不知道操心,对于父王也没有什么印象,天天玩的跟什么似得,除了写字的时候老实些,其他时候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如今面儿大了,能帮魏西溏分担不少事情,比如这回,她要奉旨出宫,冒雨带人去找付铮。
魏西溏实在是担心付铮,他不是那等无缘无故就跟她断了消息的人,他没有及时想法子让人送来消息,必然是因为有了什么不可抗拒的事。
“面儿,”魏西溏的手里拿着一柄宝剑,她抽出来看了看剑身,寒光闪烁削铁如泥,她把剑合上,然后递到面儿手里:“事关王爷,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让朕知道。”抬眸看了她一眼,“宫内外的流言,朕并不相信,是以,朕要此次要你出宫,就是为了查清真相还王爷一个清白。”
面儿拧着眉头,乖乖跪在魏西溏面前,响亮的磕了三个头:“陛下放心,面儿定不如陛下皇命。”
然后她伸手接了剑,“陛下信王爷,面儿也信王爷,王爷不是哪些人说的那种人,面儿自小就得王爷教导,王爷是这世上最最正直之人,他教面儿忠君忠国,保护陛下,面儿觉得王爷这样的人,绝不是他们说的那等卑劣。”
魏西溏笑了笑,伸手把她扶了起来,“王爷若知道面儿这般信他,该是十分高兴的。”
面儿咧嘴笑:“那是。不过,面儿觉得,王爷若是知道陛下这样信他,该是更高兴才对。”
魏西溏点头:“说的是。”
小丫头长的真快,这个很快就赶上魏西溏了。
她本就不矮,面儿这个子长的,怕是有超过她的趋势了。
小时候又黑又丑的小人儿,如今也没见白到哪里去,不过是五官略略张开了些,相比较小时候丑的不能见人的模样,如今倒是还能叫人入眼,只是跟人家那些容貌秀丽的女子比起来,面儿这面目还是难看了些。
好在面儿不是靠脸吃饭的,魏西溏倒是觉得当初付铮离开之时替面儿铺的这路实在是适合她,否则,如今面儿这年岁在宫里头,只怕是皇太后到处急惶惶的要把她嫁出去的,可现在皇太后就不急了,反倒觉得面儿这样有才能的女子,不是那些俗人配得上的,正千方百计想法子在每年的科考里挑选年轻俊俏的才子呢。
“对了,”魏西溏突然又道:“你那见着俊俏男子就要犯浑的性子此行可不能再犯,万一误了事怎么办?”
面儿顿时鼓起了嘴,一脸委屈道:“陛下,我爹说我大了,可以配人了,面儿若是不先下手为强,那些好看的相公被人抢走了怎么办?我这是为太后奶奶考虑,免得她担心我嫁不出去。”
魏西溏瞪她一眼:“那也不能满大街抢俊俏男子!朕答应过你,会替你寻门好亲事,再赏你座大宅子,这话还作数,你别自己乱捣腾,你说,万一人家本来有意的男子,见你行事这样鲁莽,反倒被吓跑了,岂不是的得不偿失?”
面儿的眼睛努力瞪的老大,半响才道:“这样啊?那我这会就不要抢了……”
魏西溏走到她面前,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朕知你是个聪慧的,无鸣也说你本事过人,如今天禹找不到几个对手能打败你,不过,此番是你第一次顶挑要事,凡事还是要动动脑子,小心行事,可明白?”
面儿点头:“陛下,面儿记着了呢,您放心吧,我一定小心谨慎,绝不冒然行事。”
魏西溏应了,又道:“对了,出去的时候,可以从你爹娘那里走一趟,知会他们一声,别让他们担心才是。”
“多谢陛下,面儿一定过去。”面儿动了动身体,得了把新宝剑还有些高兴:“陛下,面儿要去跟太后奶奶知会一声,下午就动身。”
“自己去挑几个身手好的侍卫,多带些路上用的盘缠。”魏西溏提醒:“在外不准惹是生非,更不准无缘无故跟人家打架,明白吗?”
面儿点头:“面儿记着了。陛下,面儿告退!”
逃出来赶紧去找皇太后,每次遇到陛下,面儿就是猫见着了老鼠,不敢放肆的。
魏西溏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几日她心神不宁,奏折也看不进去,就盼着付铮能快些有消息。
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她都不知该用什么心情等来付铮的消息了。
这风波愈演愈烈,而付铮却始终没有消息回来,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都下了七日了,难不成还要再下七日?
不过半个月的行程,付铮这一行都走了将近一个月,还没到金州,再加上各种流言,似乎就坐实了付铮别有用心一般。
可实际上,魏西溏真正担心的,是付铮是不是半路遇到了什么事。
付铮之事尚未有个定夺下落,魏西溏却接到了一封密报。
密报所写之事前所未闻匪夷所思,看的魏西溏一时竟不知是真是假。
密报是西洲魏氏的一位老亲王命人送来的,可信度实在十分之高,而老亲王正在赶往金州的路上。
魏西溏看到那信之后,并未声张,而是连夜命人前往半道接迎,三日后老亲王入金州见驾。
魏西溏屏退四周,不顾老亲王一路奔波,直接抓着那份密报,走到他的面前:“朕三日前接到瑜王爷的亲笔函,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事关前帝遗孤之事,瑜王爷可知落笔有痕毁无可毁之理?你一封书信,可毁多人之命,朕只问你,密函之事,究竟是真是假,消息从何而来?”
一把年纪的瑜王爷赶紧跪了下来:“陛下!老臣不敢欺瞒陛下,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涉及前帝遗孤一事,老臣才亲自前来跟陛下禀报。老臣敢写下此信禀明陛下,就是因为老臣早已查清事实,才更加不敢隐瞒。”
魏西溏后退一步,然后她追问:“怎么说?”
“陛下,前帝遗孤一事老臣是今年才知,只是不敢确认,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老臣才意外得知此事。当年此事已有先兆,只是老臣并未多想,如今一想,才发现原来事出有因。”老亲王跪下来,颤抖着声音道:“二十多年前,前帝那时还算英明,曾有一次微服私访,路遇一美貌女子,便临时宠幸了,原本说是要接入宫中的,哪知后来回宫之后,宫里又新进了一些秀女,前帝便把这事给忘了,那女子便也没能入宫,只是……”
魏西溏接了话茬:“只是那女子怀了前帝的龙种?那孩子是为何没有被送入宫里?”
老亲王抬头看着魏西溏道:“陛下,此事要问当年的付振海付将军了!老臣并不知为何没有把那孩子送回宫里,但付将军一直都对此事知情,甚至那孩子的出生以及后路,都是付将军安排的。”
魏西溏的眼死死盯着老亲王,一言不发。
老亲王才又接着道:“付将军把那孩子送给了他的一名属下一直没有子嗣的养着,哪只没多久那属下就战死,付将军便名正言顺的以关照手下遗孤之名,对他照顾有加,又不招人口舌!”
魏西溏还是没有说话。
老亲王微颤颤道:“老臣当年虽不知付将军为何没送那孩子入宫,不过,老臣现在想起来,只怕是当时前帝宫里各个皇子娘娘们之间斗的厉害,若是送入宫里,那孩子没人护着,只怕就没了活路,倒不如留在宫外安全些。”
魏西溏没有说话,只是半响她才道:“那孩子又在何处?”
老亲王道:“那孩子如今远在西溟,手握重兵盘踞西溟两城之地,兵马充沛粮草肥沃,身边又有德高望重声威响亮的付老将军扶持,他多年蛰伏如今早已羽翼丰满,陛下,那孩子就是西溟城的统领之人,季统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