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安晨夕继续着手上的工作,这批新人中,混的好的人已经不会再继续采摘任务,因为采摘任务是最低等的任务。
而留在地里还在执行采摘任务的,都是混的不尽如人意的“劳奴”,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一些老资格“劳奴”,而在这时“劳奴”的地位也渐渐区分开来。
现在已经不是按照整队来执行采摘任务,而是按照分配,有用的人下午的工作是各司其职,只有碌碌无为的“劳奴”会被安排到地里采摘,二十人一组,这二十人来自各个队伍,彼时,安晨夕旁边是一个已经在组织呆了三年的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
这种枯燥的工作,总要有一个说话的伴儿,不然会更加让人浮躁。
听着那位三年“劳奴”叨叨叨,安晨夕偶尔应上一声,说不上热络,但也不至于太冷漠,她已经尝试过,在这种底层“劳奴”口中,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就算套不到消息,但若非迫不得已的情况,也没必要得罪这些人,所以偶尔应付一下这种发牢骚的“劳奴”,还是有必要。
聊着聊着,那三年老资格“劳奴”就说到了安晨夕他们这支新人队伍上,“听说你们这支队伍还没有选出劳队?”
安晨夕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三年老资格“劳奴”摸了摸下巴,砸吧了两下嘴,又靠近安晨夕几分,悄声道,“唉!上面有消息传下来,说是从这次开始,选拔劳队的方式有变化。”
见三年老资格“劳奴”很有促膝长谈的欲望,安晨夕也露出了几分讶异,问道,“什么变化?”
“以前选拔劳队是从本组中挑选武力值最高的人,现在这种规矩要变了,从今以后选拔劳队会从所有劳奴里面挑选最勇敢者,不分组别,每个劳奴都可以报名参选,这是一个机会,我打算这次去试试……”三年老资格“劳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安晨夕点头附和道,“的确是一个机会,只不过,这么多人竞争一个劳队名额,想必竞争肯定很激烈,你有把握?”
见三年老资格“劳奴”嗤笑了一声,“说什么把握!看来你小子没搞清楚规则,挑选的是勇敢者,不是武力值最高者,说白了不就玩的是命和运气,老子准备赌上这条命,妈的!说来也邪门,老子都来了三年了,有勇有谋,还没混出头,难道真是运气背?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要搏一搏!大不了就一条命,老子进了这里就没想过出去!”
说道后面,那人声音越来越低,安晨夕听了也没在意,像三年老资格“劳奴”这样,一直煎熬在底层,最后打算以命博出头的不在少数,人各有志,她也不会多管闲事去劝诫什么。
安晨夕就当听故事听三年老资格“劳奴”絮絮叨叨,直起身,动了动有些酸软的肩膀,安晨夕暗暗运气,让仙气在酸软处游走了一圈。
抬眸远眺,她发现一艘游艇刚好从种植地前的支河经过,游艇迅速不快,甲板上站着几个人,目光扫过那几个,几人正神色惬意的交谈着什么,那几人中大部分是穿黑色唐装,只有一人着红色唐装。
那一抹刺眼的红色在几个黑色唐装之中显得格外的醒目,安晨夕的目光下意识就落在了那红色唐装的人身上。
着红色唐装,神机门掌门魏先生的弟子!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偶然的机会下惊鸿一瞥,目力聚集,安晨夕想看清那红色唐装弟子的面貌,然而,目光刚落在那人脸上,那人似有所感,目光犀利的朝着她这边看来。
安晨夕神色一顿,她看进了一双浩瀚犹如宇宙星辰的深邃眼眸,那眼眸给了她无比熟悉的感觉,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游艇上那人,一动不动。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利剑一样的锐光,隔得这么远得距离,似要将她看穿一般,竟有一种恢宏的气势压了下来,安晨夕感觉到了那种无处遁形的压迫和锐利。
安晨夕自认为,能让如今的她都感觉到压迫的人已经很少,她还记得前几次让她生出这种感觉时,是初见邱长天,还有对抗那位魔修,以及姜澜晋级时。
姜澜不用说,现在俨然已经是道门中第一人,而邱长天和那魔修也是不好对付,所以这三人中,有压迫的气势,也在情理之中,但如今,不过随意见到一个神机门掌门的弟子也能有这等气势,这让安晨夕忍不住心中一凝。
这神机门莫非还掩藏了真实实力?一个弟子都有这等气势,难不成这里面高手如云?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安晨夕有些惊疑不定了。
“喂!小子!看什么呢?”耳边传来三年老资格“劳奴”的声音。
安晨夕猛的回神,眨了眨眼,目光再度往游艇上一瞥,发现那红色唐装弟子还在紧盯着自己,安晨夕心口狂跳了两下,为了不被发现异样,她下意识的背过了身,避开了那人视线。
侧身之际,正见那三年老资格“劳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安晨夕勉强扯了扯嘴角,随口说了一句“没什么”,便继续低头做事。
感觉到游艇上那一抹锐利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一直到游艇驶入了别墅群河域范围,看不见这边的情形,身上的压迫感才逐渐消失,安晨夕暗暗松了口气,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游艇上,见红色唐装男子目光紧盯着采摘地,一个黑色唐装男子靠近,也伸长脖子往采摘地方向张望,嘴上问道,“魏九师兄,你在看什么?”
魏是神机门掌门的姓氏,所有神机门掌门的弟子前面都会以魏为前称,以代表弟子归属,九则代表是神机门掌门的第九个弟子,再比如之前的鸠二十三爷,鸠是代表的长老,在神机门,所有的弟子都是以掌门或长老姓为前称,再加弟子排序。
“那边都是什么人?”被称为魏九师兄的男人问道。
“不过是一些低等劳奴,魏九师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那黑色唐装弟子随口道。
魏九没说话,手指轻轻叩打着护栏,神色莫测。
那黑色唐装弟子见魏九露出这种表情,就忍不住渗得慌,赶紧闭嘴不敢多问。
……
这段小插曲让安晨夕心里升起了几分不安,也让她更加焦急,她不能在坐以待毙,必须赶紧探清神机门的情况,然后迅速抽身,只是这么一直低调也不是个办法,现如今,还真难寻一个万全之策。
安晨夕叹了口气,转念又想到了靳云枭,自从上次她打靳云枭的电话没打通后,昨晚她又悄无声息的出去了一次,再次试图联系靳云枭,但依然无果,而手机上也没有他的回信,安晨夕忍不住疑惑,心想,师父不是说靳师兄来了密支那,怎么会联系不上?
难道师兄也跟自己一样,到了一个信号被屏蔽的地方?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安晨夕猛的想到了这处山脉,靳师兄,难道也进了这组织?
这么想着,安晨夕有点不淡定了,若是靳师兄真的也进了这组织,很有可能是跟他们一批次进来的,毕竟近期也就招选了他们这一批新人,可在这批新人中,并没有发现靳师兄啊!莫非,靳师兄也会易容?
若是靳师兄也会易容术,那么这批新人里面,谁又是靳师兄呢?还是自己想多了?
还是,靳师兄可能是用了什么手段,已先于自己进入组织?
而这组织里面的人员庞大,自己如今还被限于在“木屋圈层”,对这里面的人也不是都见过,或许,靳师兄就在那些没见过的人之列,所以她没发现?
当然,以上都是她的猜测,而且还是没什么确切依据的猜测,思量了半饷,没有头绪,安晨夕也只能暂时将各种疑问搁置下来。
当晚,回到木屋时,李云还没有回来,说起来,自从李云混进“别墅圈层”后,每晚都比她晚归,看起来倒是更忙了。
安晨夕洗漱完毕后,又开始躺在床上思量,直到快到十点钟时,才见李云回了木屋。
李云见安晨夕躺在床上一脸沉思的模样,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取了干净的衣服,去洗漱。
回来时,李云见安晨夕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时也没开口。
半饷,安晨夕翻身坐起来,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一番李云,开口道,“你下午不用采摘,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训练狙击。”李云言简意赅的回。
“狙击?”安晨夕挑眉。
“我进了狙击队。”李云没有隐瞒,径直回道。
因为安晨夕之前一直没有过问,而且下午两人的任务不同后,李云经常比安晨夕要回来的晚,两人这两天都是心思各异,安晨夕思量着怎么快速探到消息,一直在寻找对策,而李云似乎也有自己的计划,两人这两天交流的机会少,所以李云也没有主动提及他进入狙击队的事。
闻言,安晨夕了然,“你怎么进的狙击队?”
“自荐。”
听到这,安晨夕哪还不明白,看来果然如她所想,李云展现了一技之长,而李云在自荐后,能被招入狙击队,看来在狙击方面,的确是有些厉害。
莫非,她要深入核心层打探消息,真的只有高调的表现?
可这并不是安晨夕想看到的,而且,安晨夕一直觉得,通过表现来接触一些核心人物,从而打探自己想知道的事,是下下策,因为这样的话,她的退路就会堵塞,届时,要全身而退,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
不过只是打探消息,又不是如上次那般击杀风影门掌门,实在没必要让自己置入险境。
但转念又一想,她如今已入组织,想不付出一点代价就探到消息,还要全身而退,似乎也不切实际。
安晨夕正垂眸思量时,李云目光清幽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还是李云第一次询问她来此的目的,之前李云从来没问过,安晨夕抿了抿唇,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表现低调,依照她这样的表现,肯定不是为了寻仇或求富贵的,想来,李云估计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有些疑惑。
想了想,安晨夕道,“打探一些事。”
“你想打探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李云主动提议道。
“多谢你的好意。”安晨夕摇了摇头,这算是拒绝了。
其实,让李云帮她打探也不是不可以,但李云如今自荐一技之长,他之前又言明自己易了容,多半进入这组织也是有目的的。
从他的表现来看,求富贵是不需要易容的,不是求富贵,多半就是为了寻仇了,他现在所行已经是在刀刃上游走,她又怎么好加重他的负担,而且,两人还非亲非故,她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使唤”李云帮她的忙。
实在不行,就只有表现一二,想办法先混入“别墅圈层”,只要不是表现得太招摇,把后路堵死,之后全身而退,应该也不是太难。
当然,就算是要表现,也要挑一个所有人都乐意跟她和睦相处的技能,这样才不至于将自己推到风尖浪口上。
自己身上,还真有这么一项所有人都乐意和善结交的技能——医术。
想到这,安晨夕心思一转,计上心来。
李云见安晨夕说了几句后,又开始垂眸思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云又深深的看了眼安晨夕,也没再说什么。
脑中思量着一些事,安晨夕直到月上中梢,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这段时间没什么收获,心里又有些焦躁,这一晚,安晨夕睡的不太踏实,总是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朦胧中,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弄得她很不舒服,隐隐约约她听到了轻而浅的叹息,但那叹息太短促,似在云端,眨眼便了无痕迹,只是脸上犹如虫爬感的轻痒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