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海看颜烈痛哭,他是个大老粗,本就不善言辞。
楚谟带来侍卫和小厮,抢了一艘小船去河里找人,却是什么都没找到。
颜家这边,虹霓和绿衣刚刚撞船时,想要扑出船舱去拉住颜宁,结果船撞到山崖时,两人没拉住东西,一个撞伤了肩膀,一个撞了腰。现在也顾不上看伤,看着江水一个劲的哭着,又抹干眼泪继续看江面,生怕一错眼,错过姑娘在水里呼救的瞬间。
颜栓和李嫂子带着颜家的几个仆妇站在边上,急,却又不知能做什么。
孟良和孟秀看着封平,希望他能出口劝几句,或者拿个主意也好啊。
偏偏封平只看着大船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大海看了一圈,看看眼前这事,自己在边上搓着手,更是不知该如何劝慰。
“好端端的,怎么会撞上山崖啊?”他索性先问事由。
“将军,本来我们的船行的好好的,是后面那艘商船,忽然撞上来,船被撞的失了方向,才撞上崖壁的。”船老大连忙说道,能撇清点责任也好啊。
被他这一说,大家都转头向那艘商船看去。
停了这许多时候,那艘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颜烈停下哭声,抬起头,满脸涨红,双眼有些浮肿。
大雨中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水,“去把那艘船上的人抓过来,小爷要宰了他们!”看到刚刚撞了自己船的那艘大船还在后面,甚至船头还跟自己这船的船尾相连。
“那船不对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都这半天了,一个人都没出来。”孟秀叫道。
其实,其他人也觉得不对劲了。
那艘商船毫无动静,没有声音,也没人出来,刚刚出现的又诡异,就像凭空冒出来的空船一样。
“上去看看,以为躲着不出来,就没事了吗?”颜烈顾不上多想,他只觉得心里又痛又悔,恨不得砸碎所有人,一马当先,直接跳上那条船的船头。
其他人感觉情况不对,怕他遇险,连忙都跟了过去。
一群人上了船,就看到眼前商船的甲板上,空无一人,风中传来隐隐的浓重的血腥气。
颜烈已经绕过甲板,奔向船舱,大家跟过去,看到颜烈呆愣的站在船舱门口。
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象,大家都是倒抽一口冷气。
饶是船工们都是大老爷们,有几个已经吓的叫了一声,甚至还有人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一个船舱里,竟然全是死人!
有老有少,衣着不一,都是喉咙处一刀毙命!
只有杀人老手,才能如此快准狠,是谁,如此狠心!
这些人的血,将船舱的地都染红了。
满船的死人,没人开船,这船怎么能避开河道的险滩?
“快看这脚印!”孟良指着舵手处叫道,大家看到船舵下倒着一个人。
从船舵到船舱的窗边,有一个脚印。
孟良走过去,看到船窗处有血迹,应该是脚踩留下的痕迹。
从船舵到船窗,至少有二十来步路,却只有一个脚印。说明这人竟然是一个跳跃,就从船舵这里跳出了窗子离开了,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些人里,颜府几人都是在边关待过,尸山血海也见多了,自然不会怕死人,连脸色都没变。
赵大海行伍出身,他和麾下几个士兵当然也不怕死人。
赵大海上前看了一圈,又低头探了探,指着倒在船舵边上、一个穿深色短打的人说,“这人应该是刚刚才被杀死的,身上还有余温!”
的确,其他人血色暗红,明显是死去多时,只有那个人,身上的血还是鲜红色,甚至还在往外流。
显然,刚刚是他在掌舵。两船相撞后,凶手觉得他已无用,又下了杀手。
“静思,二楼的甲板船舷被人动手脚了!”封平叫着跑上这条商船,刚才大家冲到商船来,他没有跟过来。他觉得事情有异,尤其颜宁落水前那一撞,怎么就会掉下去呢?他跑回大船去查看,果然发现异常。
他连忙过来,想告诉颜烈,冲到商船的船舱门口,看到这一地死人,也楞了,“这些……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全死了?”
赵大海最先反应过来他的话,“封先生,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被人动手脚了?”
“是我们船的船舷那边。”封平说完,颜烈已经转头推开众人,向大船跑了过去。
赵大海一跺脚,指了几个士兵说:“你们几个,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再上船。”走出船舱,叫过船老大吩咐道:“把两艘官船所有的船工们都叫到岸上,不许乱走,不许离开!否则就以疑犯论处!”
吩咐完,他追上颜烈和封平,向大船二层走去。
船老大不敢怠慢,连忙把两艘船的船工们都集中起来,让大家都到岸上去。
赵大海走上大船的二层甲板,看到颜烈、封平还有两个颜府侍卫都围在船尾甲板的船舷处,他也走上前去查看。
“赵将军,你看这船舷。当时颜姑娘站不稳时,抓住这船舷木板稳住身子,结果木板断了。你看这船舷处的木板,厚达两寸左右,靠里侧这一寸半断口整齐,最后这半寸才有断裂痕迹。这里的木板,显然被人动过手脚了。”封平指着颜宁落水处的那个缺口,详细说明。
赵大海只觉得头疼,是谁要谋害颜家的姑娘?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被人谋害的理由啊?哪怕是颜烈被人害了,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是颜宁,他是真想不通。
“姑娘刚掉下去时,被楚世子拉住了。后来楚世子拉的那根绳索,忽然就断了。”虹霓和绿衣当时听到惊呼,从舱房里扑出来,就看到绳索断裂,楚谟和颜宁一起落水的情景,此时连忙补充道。
“有刀光!我看到是有光飞过,那绳索才会断的!”楚谟的小厮清河也叫起来。
大家拉起那段绳索查看,果然绳索的断口很整齐,是被锋利物割断才有的。
“将军,刚刚清点船工,发现少了四个人!”一个士兵跑上来禀告道。
赵大海是个将军,不是审案的推官,他宁愿跟人打一架,也不想陷在这种迷雾里。可是,他还是不得不跑下去询问。走到一半,想起封平来,这个看着是白面书生的人,刚刚说话条理分明,或许是个问话的好手,“封先生,劳驾您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封平也不推辞,点头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