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日,秋高气爽。
秦府一大早就府门大开,门前车马不觉,这一天,是秦老夫人的寿辰。
这一日除了驻守在南诏的嫡孙秦历山、嫁到玉阳关的孙女秦可儿和秦五娘这个女儿外,秦家人都到齐了,秦氏虽然没来,但是有颜烈和颜宁代母来祝寿,弥补了秦老夫人的遗憾。
秦家在南州是望族,当天来祝寿的人很多。
今日秦家的两个媳妇,王氏负责前面迎客,苏氏带着王氏的大儿媳妇钱氏在后院安顿女眷。姑娘们则由秦婉如和秦妍如招呼,颜宁也没当客人,帮着两位表姐一起照顾。
男客那边秦绍祖带着二儿子秦建山和侄子秦永山招呼着,秦家的曾孙辈最大的秦择也才八岁,最小的秦挥才六岁。所以,年轻的公子们,就让颜烈带着秦历山的大儿子秦择、秦建山的儿子秦执和秦永山的儿子秦拙照顾。
客人虽多,秩序井然。
“镇南王妃到,镇南王世子到——”随着门口唱名的人叫出这两名字,来的夫人姑娘们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在南州,镇南王府可以说是最高的存在,南州实际上是在它的管领之下。
要不是镇南王这七八年躺在床上,秦绍祖这个南州州牧,很多事情都是要请示镇南王的,肯定没有现在的声望。
随着镇南王病倒,当时的世子楚谟又年幼,朝廷对南州的管理才多了起来。
这样想想,楚谟这个世子也不容易,他若不想让跟着镇南王府的人寒心,就得抓回南州的主管权,但是镇南王卧病在床,元帝虎视眈眈,他今年也才十五岁吧。
颜宁同情了楚谟一把,相比自己要为颜家图谋的,他的担子更重。自己只要家人都好好活着就行,他却是不仅要让家人活着,还得让镇南王府屹立不倒。
镇南王妃头戴朝阳五凤挂珠钗,一身深红锦服,笑着走了进来。王妃虽然已是中年,不过保养的很好,看五官也是美人,就是一双三角眼,眼尾上挑,薄薄的嘴唇,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得体的装扮,恰当好处的笑容,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尊贵的王妃,可尊可敬但不可近。
颜宁对这王妃莫名的不喜,楚谟给她当儿子,日子一定不好过。
秦老夫人在云氏和韩氏的搀扶下,迎到了正厅门口,大夫人王氏走在王妃面前引过来。
秦老夫人年纪虽大,但是品级上自然比镇南王妃要小,连忙作势要行礼。
这种好日子,镇南王妃没打算得罪秦家,自然不会真的让秦老夫人行礼,一把扶住老夫人,笑道:“今儿个老夫人可是老寿星,我也来沾沾喜气,哪能让您行礼啊。”声音有点尖细,不过被刻意压低了,显得柔和了些。
“王妃客气了,礼不可废。”
“今日不论国礼,我们只论年纪。”
“王妃还是这么平易近人,快请上座。”秦老夫人侧身让镇南王妃坐了首座。
“我也来给老夫人祝寿了。”在镇南王妃身后,站着的正是楚谟。
“世子多礼了,世子能来,实在是老妇的荣幸。”秦老夫人连忙客气的说道。
楚谟穿了一身宝蓝色长衫,头戴红宝石抹额,更是衬的面如冠玉,星眸流转,让厅里未婚的姑娘们都羞红了脸,只觉得他那一双星目,正在看自己似的。
颜宁正和秦妍如站在边上,看到这一场景,偷偷笑道:“楚世子的魅力真是难挡,再站一会儿,估计要有不少人羞的晕过去了。”
“宁儿你这张嘴吧!”秦妍如也低声笑道,“不过楚世子在南州号称是第一贵公子哦,很多闺中女子都爱慕他呢。”
“二表姐,那你不会也是……”颜宁暧昧的眨了眨眼。
“啐!我可不去趟镇南王府的浑水,再说楚世子这样的身世,秦家虽然家世不错,配镇南王府还是单薄了点,你们颜府还差不多。”秦妍如倒是一点不羞涩,毫不隐晦的评论着,“你看那边那个,穿着茜色衣裙梳着飞仙髻的那个,是南安侯的女儿刘莹,她对楚世子可是相思入骨哦。你和楚世子一路到南州,你当心她恨上你。”
颜宁随着她的指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穿着茜色衣裙的少女,一脸痴慕的看着楚谟,呆呆站着,连旁边的少女拉她衣服也不理,好像少看了一眼都不行的样子。不过那长相,颧骨偏高,双颊略凹陷,有点刻薄相。
看到颜宁正在打量自己,居然还丢了个白眼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一边想着,一边回秦妍如的话:“镇南王府里不是人口很简单吗?二表姐都说是浑水了,我肯定也不会去趟的。”
颜宁说起自己的想法也大方,这点是她和秦妍如最合得来的地方。
“镇南王妃是继室,楚世子是原王妃生的。这个王妃是原王妃的庶妹,嫁过来后生了个儿子,可惜听说是痴傻儿。镇南王刚病倒的时候,王妃还想参理王府事务呢。对了,南州这里不少兵将都是镇南王培养提拔的,连我大哥都是哦。要想在南边军里站稳脚,镇南王府的认可很重要。”具体的秦妍如也不知道,她听到的都是七零八落凑起来的。
不过就这些内容,也够颜宁凑出一个王府内院的恩怨情仇故事了。
楚谟一个男子,虽然也才十五岁,但是也不能多在女眷处停留。他祝完寿,与秦老夫人聊了几句,看到颜宁站在秦家两位姑娘边上,依然是大红衣裙,喜气亮眼。他知道厅里人多口杂,并不适合多聊,向她含笑点头示意后就离开了。
颜宁看他示意招呼,也微微点头笑了一下。
“宁儿,你认识楚世子啊?”秦婉如注意到了颜宁和楚谟的互动。
“姐姐,你忘啦,宁儿与楚世子一起从京城到南州的。”秦妍如看姐姐惊讶的样子,提醒道。
除了同路南下,秦家人自然也知道颜宁与楚谟同时落水的事,不过这关系倒颜宁的闺誉,对外自然不会说出去。
“对啊,二表姐,别忘了我们和楚世子是同路的哦。”
“男女授受不亲,颜家对女子管束可真宽松呢,居然让颜姑娘和楚世子孤男寡女同行啊。”颜宁话还没说完,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南安侯的女儿刘莹居然走到了她们三个身边,显然也看到了刚刚楚谟的举动。
她这话说的尖酸刻薄,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