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当先掀开营帐门,颜六和另一人抬着门板,还有一人在后护着,将颜烈抬了出来。
门板上,一床薄被,将颜烈从头到脚都蒙了起来。
颜烈一动不动,颜宁一看有些着急。
孟良走近她,低声说,“看守说,刚才军医给公子用了麻药。”
用了麻药,也好。至少路上可以不感觉到疼。
殿后的那人,又回头吩咐士兵,让他们两人快点出去,照常看守,不许让人看出异样。那两个士兵连忙领命了。
几人转身,往来时走去,刚走了两步,“站住!”一个声音传来。
颜宁和楚六等几人下意识埋下头,楚六四人是南方人,他们的面相,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不是北燕人。而颜宁,饶是她用淡墨水涂了脸,
颜宁眼角余光看去,说话的那人年纪不大,鹰钩鼻,面相阴沉,看那穿戴,一看就是北燕贵族。身后,还跟了几个随从。
他傲然站在那里,显然正在等孟良这几人行礼。
这人是谁?
该怎么称呼?
孟良几人慢慢转身。
楚六的手,按上了腰刀。
颜宁轻轻抬手,往那个人方向稍微指了指。
实在不行,只能拿下那人为质,就不知那人的身份,够不够让北燕国主让步了。
“参见五皇子!”看守颜烈的两个士兵走出营帐,就看到门前这两队人,他们连忙对那年轻人行礼。
孟良听到他们的称呼,几乎是长出了一口气。
饶是大冬天里,孟良只觉得自己额头还是出了一层汗,被冷风一吹,觉得后背也阵阵发寒。
被人发现了,自己死不足惜,可是二公子怎么办?
他连忙也转身行礼,“参见五皇子!”
“你们抬着什么?”五皇子慢慢走过来,看到木板上,显然是一个人。
他脸色一变,再一看他们走出的方向,明显是关押颜烈的营帐,他伸手想要掀起薄被。
孟良左手托着鱼龙玉佩在五皇子面前晃了一下,右手向五皇子的手腕处切去,阻止他掀开被子,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命我们带他过去!”
“大胆!竟敢跟我动手!”五皇子被孟良打了手,孟良下手虽然留了力气,还是让五皇子手腕一阵生疼,他不由怒道,“苏力红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来人,把他们……”
“五皇子,请恕罪!”拓跋焘看到这边,忍了又忍,还是快步走了过来,人未到,先叫了一声。走到孟良几人身边,他叱了一声,“办差要紧,你们怎么还在这磨蹭?”
他嘴里训斥着,人已经挡在孟良等人身前,向五皇子行了一礼,“五皇子!”
他刚才指了路后,其实并没有走远,就想看着颜宁他们将颜烈救走,他也好放心。没想到他们刚抬了颜烈出来,就遇上五皇子了。
这五皇子是最近最受北燕国主青睐的皇子,他对苏力红这个太子位置也是觊觎的,现在,怎么肯轻易放过?
眼看孟良几人瞒不住了,他也顾不上自己出头会不会拖累苏力红,只觉得不能再让颜烈留在军营里了,所以,就跑过来了。
一开口之后,他就觉得松了口气,好像什么顾忌都没了,心里就一个念头,让颜烈离开!
五皇子对孟良几个没有顾忌,他们一看样子,就是苏力红手下的几个小兵而已。但是,他对这个拓跋焘,却不敢太过分。此人在军中,很得士兵爱戴,此次南征攻打玉阳关,他一直身先士卒,连北燕国主也夸他作战勇猛。
忍着满心不悦,他寒声问道,“拓跋将军,您怎么也在这?”
“五皇子,我在那边看这几人对您无礼,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事。”
“哼!”五皇子冷哼了一声,拓跋焘就是苏力红底下的第一忠犬,必定是怕自己对苏力红的人不利了,“这几人,抬了这个犯人到哪里去?太子下令,我怎么不知道?”
拓跋焘没想到,颜宁他们居然找了这个借口。
孟良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说这里不安全,让小的们先带到他那边去,不许惊动人。”
拓跋焘有些犹豫,自己若是承认了,苏力红就脱不开关系了!放跑犯人,太子殿下会不会有大麻烦?他本就不是机变百出的人,张了嘴不知该如何接口,刚巧,木板上,颜烈可能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痛哼了一声。
拓跋焘听到这一声,却像挨了一鞭子一样,背脊僵硬了一下,他捏紧了拳头,说道,“五皇子,还是先让他们走吧,万一被更多人看到,不好。国主吩咐,此人要看好!他们对您不敬,回头我再罚他们!”
五皇子哼了一声,他也知道北燕国主今日下令让苏力红审讯颜烈中毒一时,大家都猜是有内奸。万一这颜烈死了,苏力红拿着自己刚才的事作伐,岂不是白白送个话柄?
“滚吧,本皇子大人大量,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他说着,转身离开了。
拓跋焘一咬牙,“你们跟我走!”他带着孟良几人从军营中穿了过去,遇到巡夜的士兵,一看是拓跋焘,都不再询问了。
很快,拓跋焘就带着他们来到后营,这里离银山很近,他指了指银山说,“你们从山里走,尽快跑吧。”
颜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多谢”。
拓跋焘看着木板上的颜烈,问道,“他要是醒了,代我跟他请罪!”说着,他咚一下跪下,对着木板上的颜烈磕了三个头。
颜宁扶起他,“沙场上各为其主,我二哥受刑,不是拓跋将军能阻止的。”
“你们快走吧!”拓跋焘催到。
颜宁知道,也的确不能久留了,“拓跋将军,若是战场相遇,我颜家军饶你三次性命,以报今日之恩!”说完,一抱拳,带头往银山走去。
拓跋焘看他们走远,呆呆地站了近两盏茶的功夫,才慢慢走回军营。
还未回到中军,就看到中军那里乱了起来,“快追!一定跑不远!”五皇子的声音响起。
“军中警戒,严防奸细作祟!”苏力红的声音,也大声传来。
拓跋焘也不再走了,拔出了腰刀,慢慢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