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手里正端了一杯茶要递给颜明德,不知是她手滑还是颜明德手滑了,那杯子就掉到地上。
“没事,孙神医能治!一定能治,我们让人传信回京去!”颜宁喃喃说着,转身大叫,“孟良,你们回京,去请孙神医来。”
她的二哥,少年英雄,怎么能毁了?
孙神医,一定能救的!
楚昭业在客院中,正打算过来,走到半道,就听说颜烈手筋脚筋被挑的事,可惜了,他心里说了一句,脚步未停。
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颜宁下令要让人回京去请神医。
他略停了停,让李贵回去,取些此次带来的上好伤药,送来给颜烈。
被颜宁寄予厚望的孙神医,此时正站在元帝的龙床前,一脸凝重。
颜宁带兵离开后不久,元帝又昏迷了。孙神医和几位太医换了几种疗法,无奈还是争不过命。
现在,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元帝躺在龙床上,宽大的床,显得躺卧其上的人更加瘦小。俾睨天下的帝王,临终,也不过是和平常人一样,躺在床上,无声无息地等死。
孙神医为元帝扎针,想让他能再醒来一次,可是,元帝除了喉间痰鸣声音大了,胸膛起伏更快之外,其他,毫无动静。
颜皇后和楚昭恒守在龙床前,颜皇后拿着巾帕捂住嘴,哭了起来。
楚昭恒慢慢跪到元帝床前,伸手,握住了元帝在被外的一只手,“父皇,儿臣在这,您放心吧,儿臣一定会守住您的江山的。”
他说到江山时,感觉到元帝的手卧了一下,随后,手放开,再无声息。
大楚第四代帝王楚源,驾崩了。
孙神医上前看了一眼,走到颜皇后身前跪下,“皇后娘娘,请节哀!”
“圣上,圣上……”颜皇后扑到床沿上,跪下哭了起来,声音压抑而沉重,仔细看那张脸,不见了当年初嫁时的意气风发,只有斑驳白发、一脸皱纹。
御前大太监康安听到元帝驾崩,跪了下来,然后,就看着楚昭恒,不知道自己该先做什么。
楚昭恒在龙床前跪了一会儿,站起来,扶着颜皇后的肩膀,“母后,父皇驾崩的消息,还不能传出去!”
“恒儿,那要被人知道……”秘不发丧,就算元帝其实是病死的,将来,楚昭恒也是要受诟病的。
“现在边境不宁,朝廷里也多有风波,父皇驾崩的消息若传开,我怕蠢蠢欲动的会更多。母后,瞒几日吧,儿臣布置之后,就能为父皇发丧了。”
颜皇后哭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了。
康安还是守在乾坤殿,一切,只如元帝还是昏迷时的样子。
宫外,济安伯等人商议很久,不知该如何是好。
宫中的眼线传来消息说元帝已经不好了,只是,他们不能见到圣上,不知实际到底如何了。
他们有心让晋阳大长公主再进宫看看,但是,自从上次闯宫后,元帝亲自下令,让晋阳大长公主待在公主府中安享晚年。
晋阳公主知道元帝的意思,自己若是再有异动,那就不用享晚年了。
济安伯正和赵易权等人商议时,三皇子府来了人。
“伯爷,奴才是刘侧妃派来的,侧妃娘娘说府里收到消息,殿下暂时回不来,让您主持京里事务。侧妃娘娘让您得做事谨慎些。”那人说着,还将一块令牌递给了济安伯。
济安伯一看到那块令牌,手都有些哆嗦了。这是楚昭业的令牌,凭这牌子,京里的势力,都得听他的。
想到那个半死的钱云长,济安伯冷笑了一声,估计本来殿下是打算让钱云长主持大局的。没想到,那个倒霉的,被弄个半死,殿下只好指望自己了。
“好,你回去告诉侧妃娘娘,就说我知道了。”
济安伯有些激动,这是楚昭业对自己的信任,也是刘家更上一层楼的契机,不是只有安国公敢搏一把的。
他回到房中,镇定下来,“明日我们请叶相和周相一起,去宫中求见圣上探病。若是皇后母子还不让我们见圣上,那为了圣上安危,我们也要闯一闯了。”
众人看济安伯出去见了个人,回来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心中有些猜测。听了他的话,大局也觉得有理,几人又商议片刻,济安伯连夜去见了叶辅国和周玄成,请他们二人带头,带大家去求见圣上。
叶辅国和周玄成是百官之首,遇到这种请求,也就答应了。
第二日早朝之后,叶辅国和周玄成带着几位朝廷重臣,在勤政阁外跪求太子,允许他们探望圣上。
楚昭恒发怒甩袖离去。
济安伯还是第一次见一向温和的太子殿下当众发怒,心中有底了。圣上必然是不好了,太子殿下怕传出去动摇人心,想从容布置呢。
他不再多说,跟在叶辅国等人身后,退出皇宫,随后,连忙书信一封,让心腹马上出城,给楚昭业送去。
太子这边,也在忙着让人送信。
封平提醒道,“太子殿下,沿途估计有三皇子安排的眼线,我们往玉阳关送去的信,至今没有回音。而颜宁带兵离开冀州后,也再没消息传来。”
两人正商议着,明福来禀告说绿衣来了。
这种时候,颜宁的丫鬟为什么来了?
楚昭恒让明福将绿衣带到书房来,绿衣一进门,就着急地说道,“太子殿下,姑娘肯定出事了。”
“怎么了?”
“姑娘临行前嘱咐我,要往南州送信去。前几日,我让护卫往南州送家信,路上被人截了。”
“哦,那人怎么说?”
“奴婢把人带来了,就在外面。他是到荆河附近时,遇到人埋伏的。那些人杀了后,可能有人过来,就没来得及再看。那护卫遇到人救了,养了两日伤,才回来报信。”
楚昭恒让明福再去宫外把人带进来。那人伤得有些重,靠着人扶着才走进来,想要下跪行礼。
“免了,你先说说如何了吧。”
“小的靠近荆河码头时,看到那边有大军上岸。小的就想绕开水路走官道,就在邙山那边被几个黑衣人给截住了。那些人,身手很高。小的获救后,听说人说,最近陆路和水路都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