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微笑地说道,“揍他一顿。”
“揍谁?”
“李敬啊,你刚才不是说要走他一顿吗?还是你想揍安国公?”颜宁疑惑地抬眉,促狭地说,“揍安国公也不是不行,就是麻烦了点。”
颜烈觉得妹妹这是耍自己玩,“宁儿,你没开玩笑吧?我们用什么借口去揍李敬?”就算冲动如他,也知道今日刚出了这种事,若是去打李敬,是个人都会觉得颜家心虚吧?
“理由当然有啦,不过你现在揍得动他吗?”颜宁却卖了个关子,没说揍人的由头是什么,而是上上下下扫了颜烈一眼问道。
颜烈被她那轻蔑的眼神一激,立马不肯了,大言不惭地道,“你那什么眼神啊,揍个李敬,我让他一只手,都能把那孙子给揍趴下。”
颜宁当然不会信颜烈的胡吹,不过,她想了一下李敬的身手,对颜烈勾了勾手指头,“二哥,我们这么办。”
让颜烈去和人争吵口角他不擅长,让他想计谋和人斗脑他也不行,但是,在打架这事上,颜烈相信,自己是有天赋的。
所以,妹妹一说让他带人去揍,他立马热血沸腾地带了孟秀和几个侍卫出府了。
秦氏在正院,听说小儿子出门,让王嬷嬷来问颜宁他去哪儿了。
“嬷嬷,您和母亲说不用担心,二哥是看大军今日回城了,高兴,去找军里的兄弟叙叙旧呢。”颜宁笑盈盈地回了一句。
王嬷嬷想着二公子在军里认识的人不少,笑着回正院禀告秦氏了。
“这孩子,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可以把人请家里来喝酒吃饭叙旧嘛。”秦氏嗔怪了一句,觉得颜烈真是不知人情往来,不过也不再过问了。
这边颜烈当然不知道,他兴冲冲地磨掌擦拳,动手去了。
颜明德不知道府中的事,处理好军营中事务后,看看也是中午了,楚昭恒在宫中设宴,宴请这些为国征战的将军们,大家自然要去。
所以,颜明德让孟良回府送了口信,说等到宫中庆功宴结束后再回府,自己和夏仲天、邓宇等人一起去了。
李敬只是个副将,没有赴宴的资格,所以,待颜明德等人离开军营后,他也归心似箭地进城回府去了。
李敬刚进了城,就被人盯上而不自知。
一想到娇妻美妾,他就步履轻快不少,因为想着是回安国公府,只带了两个长随,连亲兵也没带。
安国公府所在的桉树胡同内,是闹中取静的所在,因为往来达官贵人极多,寻常小老百姓没人敢在这一带闲逛。所以,行人并不多。可桉树胡同连接这大街这里,却有很多茶楼古玩店和书肆,是读书人最喜欢逛的地方。
李敬骑马刚走到胡同口,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李敬”,他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胡同两边窜出来的人,给拖下马来。
随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也是练武的,可一来从马上摔下,那浑身疼痛让他一时凝不起力气,二来这是突袭,他压根没防备,失了先机。
挨了几下后,他终于瞅准一个空档站了起来,眯着一双眼看对面,只见对面一个满脸怒火的人,正是颜烈。
“颜烈,你大胆!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老子是将军,你是副将,这是按军中来论的,朝廷命官个鬼。”孟良在边上,一脚踹向李敬的膝盖处,将他踹地单膝跪地。
“老子就揍你个孙子!你个孙子,吃人饭不做人事!”孟秀却是冲上去又是扑头盖脸地一顿打。
颜烈在边上也踹了几脚,不过到底是有伤在身,才踹了几脚身上伤口就作痛了,他暗叹可惜。
李敬的两个长随,一叠声叫着“救命啊”“打死人啦”,往桉树胡同的安国公府所在跑去搬救兵。
大街上的人听到这边的声音,不由围过来看热闹,有人有眼色地就认出了这是颜大将军家的二公子和安国公府的大公子。
颜烈看看不少人围过来了,指着李敬问道,“知道小爷为什么打你吗?”
李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今日劳军时的事,不由叫道,“颜烈,你想做什么?我要跟你去面圣。”他被打得有些头晕眼花,只能扶着墙站立了。
“去就去,小爷怕你!玉阳关危急,你让我妹妹一个姑娘家上战场,自己贪生怕死躲后面准备逃命!打的就是你这种不是男人的东西!”颜烈嘴里叫着,手下又是几拳头过去。
李敬听到是这些话,想到邓宇和楚谟说的那些话,只觉恼羞成怒,可他武功本就不如颜烈,现在又被颜烈以多欺少地打蒙了,再想还手就不容易了。
颜烈也不恋战,打完之后,带着人扬长而去。
等李敬的两个长随带人来时,除了那些围观的人,一个颜府的人都没了。
“闪开!闪开!大公子,您怎么样?”安国公府的管家带人驱散围观的人后,连忙扶起自家公子,让人抬回府去。
周围的人虽然被驱散了,可刚才颜烈那些话,大家都听到了,再看李敬那副样子,有耿直的忍不住嘲讽道,“难怪要躲在女子后面,看那弱不禁风的样子!”
“听说安国公府先祖也是武将啊!”
“你都说是先祖了,现在的子孙,都是靠女人吃饭的!”
李敬听了这些话,只觉怒火上涌,太阳穴一阵阵地抽痛,颤抖着手指着那些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胆!谁在胡说?将他们绑了送到大理寺去!”管家大声下令,让下人们将说话的人锁拿了。
有几个刚好是进京的举子,准备着新皇恩科来赴试的。他们上午刚在城外,见识了大军的威仪。
他们也听人说了此次玉阳关大战中的事,颜家的颜宁以女子之身冲锋陷阵、斩下北燕国主的首级,颜家大公子颜煦血战北燕太子,现在听颜烈那些话,只觉李敬无耻之尤,安国公府仗着家中出了一个皇后,就仗势欺人了。
他们与安国公府的下人们一时就冲突起来,这却是颜宁也没想到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