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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奇的驻地。

沙奇把亚塞西打扮得挺好看,驻地的侍从们都笑着对他问好,弄得亚塞西有些尴尬。

“他们干嘛这样看我?我很奇怪吗?”亚塞西走在沙奇身边小声问。

“他们不知道你是亚塞西,他们只认得阿那这张脸,你自然一点,别被人看穿了。”沙奇歪嘴一笑,伸手揽住阿那的腰身。

亚塞西打了个激灵,“你干嘛!”

“你赶紧进入角色行吗?现在你是我老婆!”沙奇又搂紧了一些,暗笑。

亚塞西也不敢喊叫,左顾右盼的,他皱起眉头很窘迫。

吃过早饭,沙奇让侍从找来一个步车。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沙奇指了指步车。

“坐这个?什么东西?”亚塞西走上前,上下打量步车,没见过。

“进去吧!”沙奇在后面推了一把,直接把亚塞西拱上了步车。

“干嘛啊,去哪里?”亚塞西有些慌张。

“阿那说要带你去个地方。”沙奇答。

“什么地方?她让我好好待着等她出来。”

“这个星球是我的,你看那边的山,有印象吗?”沙奇指着不远处的山头。

亚塞西望过去,“我也没来过啊,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现实世界。”

“阿那说要带你去那个山头上,去了你就知道了。”

亚塞西一脸狐疑。

步车在山脚下停驻。

沙奇拉着亚塞西走下步车,“到了。”

亚塞西抬头环顾四周,这里风景不错,这座山植被丰茂,还有一条小河从山上顺流而下,这是个不错的风景区。

“来这干嘛?看风景?这样很有情调?”亚塞西歪歪嘴。

“走吧,阿那说要带你去山顶。”沙奇说着,又揽住亚塞西的腰身,他没让侍从跟着,让他们在这里等待。

亚塞西跟着沙奇上山,这里有一个步道,看上去是有些蜿蜒曲折,但是步道就在小河流经的石滩边,这里空气新鲜景色也不错,亚塞西笑起来了。

“不错吧?”沙奇边走边问,他也很喜欢这里。

“还不错,和我那里很不一样,我那里只有残垣断壁,没想到现实世界的风景很不错嘛!你看那是什么!”亚塞西的目光被丛林里的小动物吸引了,他很好奇,像个小孩子。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呵呵!”沙奇笑起来了,不知道阿那在灵魂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拿捏亚塞西的,他觉得亚塞西的举动很好笑。

“我也是第一次来嘛!你可别欺负我,你要是欺负我,我就去告诉阿那,她是我的朋友!”亚塞西回头甩了个白眼,那是阿那的脸啊!

沙奇大笑三声,“你顶着阿那的脸还真是出戏!怎么了,和阿那做朋友很自豪吗?有后台了是吧?”

说到阿那,亚塞西的笑容消失了。

“沙奇,作为阿那的丈夫,你也知道她承受的痛苦吧?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作为秩序实体的我们,我们的职责究竟是什么。”

“阿那清楚她的职责,古拜占犯下的错是她还的,弗伽诺耶的仇恨也是她化解的,就连伊美也是她复活的,你们犯下的错都是她在替你们还,她的痛苦都来自于你们,难道你们的职责就是给她制造麻烦给她痛苦?”

沙奇的一番话让亚塞西无地自容,低头不语。

半晌。

“虽然我没有害过她,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太对,这些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厄逻的预言,我们对他的预言深信不疑,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做下的事都是在给阿那制造麻烦,这一切都源于我们错误的决策,回头想想,如果我们在知晓了预言之后什么都不做,预言也就不会实现了,古拜占不会去洛卡,弗伽诺耶不会发疯,就连伊美也不会出事,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阿那会开心快乐地生活,没有人会因为我们的错误而痛苦。”

沙奇望着步道的尽头,“如果你们什么都不做,也就不会有生命了,也不会有阿那,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觉得,阿那会应证预言,但是我不觉得她得到所有的印记之后会做什么坏事,也许重启宇宙秩序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我们为什么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担忧?就因为我们是天神吗?天神这个称呼……不,我们只是世界的一部分。”

“世界的一部份?我有个儿子叫沙旻,他对你们的事情很感兴趣,他也质疑你们存在的意义,阿那说他悟性很高,或许你们应该聊聊,让他给你洗洗脑。”沙奇歪嘴一笑。

“阿那说我是门神,说来也是,我只是引导灵魂走向湮灭的人,我负责开启那道门,灵魂会走向湮灭,这本就是秩序,如果没有我,那道门也可以被推开,为什么需要我来引导灵魂呢?”亚塞西开始质疑自己。

“依西塔亚斯孕育生命,但是我们也可以,古拜占能修东西,我们也可以修,卡鲁格可以放火,我们也可以……”沙奇说。

“我们只是世界的一部分,一点也没错。”亚塞西点点头,他似乎对自己的存在有所了解。

“是啊,你们也是世界的一部分,就算没有你们,生命还是可以延续,不会有任何改变,伊美不在斯芬克的时候,他们也还是好好过日子。亚塞西,你们对自己的存在真的有足够的认识吗?亚里希尔质疑你们存在的意义,他说你们冷酷无情,我看到他倒是挺懂事的。”沙奇调侃起来了。

“是啊……我们一直在给阿那制造麻烦,哎……我很愧疚,其实这次她去门里……也是为了帮我解决麻烦,不知道她在里面怎么样了。”亚塞西垂头丧气的,心里有些难受。

“怎么样?她这么厉害,一定能搞定的,别担心她,说说你吧,来到现实世界,有了现实的感受,感觉怎么样?”沙奇问道。

“这个世界……很美,和阿那说的一样,生机盎然,山川河流都是那么美好,怎么办,我开始眷恋这个世界的美好了。”亚塞西深呼吸,空气里有一丝清甜。

“那些走向湮灭的灵魂也会眷恋这些美好,他们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所以你骗他们,说门里的世界是走向来世,对吧。”

“是……哎……以后我可不能这么骗人了。”亚塞西摇摇头,叹气。

“好好反省反省,你还有救!等阿那出来了,你得好好谢谢她!你的印记也留给她吧,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好朋友了,你也能借着她的身体来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要不就让她把你生出来吧!怎么样!哈哈!”沙奇又调皮起来了,和阿那学的。

这回亚塞西听了这话没什么大反应,“那可不行,把我生出来她还要照顾我,我记得我刚记事的时候,姐姐就经常来照顾我,她怕我一个人太孤单,哎,其实我也习惯了,她愿意做我的朋友就很好了,我不贪心的,她说得对,一样是天神,为什么没人向我祈祷呢?我也不是死神啊……”

“有啊,有人向你祈祷,怎么会没有呢?你看,那是什么。”沙奇带着亚塞西走到了山顶,步道的尽头,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巨石。

“这是?”亚塞西眯起眼睛,“石头?”

“嗯,记得吗?曾经有人向你祈祷,还记得吗?”

亚塞西愣住了,他记得!

门里的世界。

灵魂们都被阿那说动了,好多灵魂带头过桥,现场秩序恢复了。

阿那站在桥头观察这些过桥的灵魂,也没看到有白色翅膀的,她往队伍后面看过去,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

老人靠在断壁边欣赏阿那的宣讲时的英姿,他笑容满面,似乎是久违的快乐涌上心头一般,很高兴,很欣慰。

这时,又有一个老头走过来,站在老人身边,“殿下,桥通了,那我就先走了,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她还会来的,我得守在这里。”老人凝望的眼中有一个光点,那是走向湮灭的微光。

“那好吧,您弟弟那边的事我们已经办妥了,芙夏殿下也已经搬过去了,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那属下先走一步了,您……您多保重……”

“去吧。”老人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

阿那站在桥头犯嘀咕,娜亚到底在哪里呢?刚才听老人说见过白色翅膀的女人?

老人走到桥头边,“找到了吗?”

阿那转身,老人正揣着胳膊对她笑。

阿那摇摇头,一个抬腿从高处跳下,落在老人面前,“你看到了吗?有一个白色翅膀的女人,也是白色的头发,长得和我差不多吧,你见过吗?我就是来找她的,这里没有啊,我没看到,你看到了吗?”

“你说的那个大概在那边断崖上面,走,我带你去。”老人勾勾手,让阿那跟他走。

阿那跟着老人的步子走在后面,一路上她哼着小曲。这里的问题差不多解决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解决,阿那心里洋洋得意,她可真是个解决问题的小天才啊!

老人带着阿那走上一处高地的台阶。

“这里怎么有台阶?谁弄的?”阿那问道。

“我来这里的时候就有了,前面还有一个石屋,你看。”

阿那朝着老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周围很昏暗,隐约能看到一个石屋的大致轮廓。

老人停下脚步。

“你要找的人应该在那个石屋里,多嘴问一句,你为什么来找她?”

阿那也停下来,她抬头看老人的脸,这眼神似乎哪里见过。

“你既然认识海努,那你知道他们那一族的族长弗伽诺耶吗?”

“嗯……不太清楚,族长怎么了?”

“他们的族长……说来话长,千百年前洛卡星云毁于一旦,那是因为弗伽诺耶挑起了大战,不过这里面有很多误会,是有天神在里面搅局……总之就是发生了很多事,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我头上的印记都是天神给我的,我是天神的守护者,反正就是发生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我就是来给天神擦屁股的,他们犯下的错都是我在给他们擦屁股……哎!真的麻烦死了!这帮天神真的是好事不做,坏事做尽!”

“所以呢?”

“所以,为了化解弗伽诺耶对天神的仇怨,我来找他老婆,他认定他老婆还没过桥,所以我只能来一趟了。”阿那耸耸肩,挺无奈的。

“噢?弗伽诺耶还活着?他老婆都已经死这么久了他还活着?”

“是啊……现在弗伽诺耶是我儿子,我这个做妈妈的也是很难啊,我进来这里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阿那挤眉弄眼的,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我怎么听不懂呢?他们族长是你儿子?”老人也学阿那晃晃脑袋。

“是啊……我的故事啊!那是又臭又长!”阿那抬起胳膊划了一下,很长。

“呵呵,你孩子这么多,管得过来吗?”老人歪着嘴,挤出一脸褶子。

“管不过来也得管啊!不是我自夸!我真是天底下最操心的妈妈了!”阿那又两手叉腰显摆起来了,笑死。

“所以……你还没死,你怎么做到的?你来这里躯体不会死吗?”老人也学着阿那的样子两手叉腰。

“亚塞西帮我撑着呢,所以我得赶紧回去,那个石屋里有人吗?”

“走,进去看看。”

沙奇的驻地。

“这是……”亚塞西看愣了,这里有块大石头!

“眼熟吗?”沙奇挑挑眉。

“这里是……”亚塞西迈开步子往前走,石头的有一半卡在泉眼里,泉眼裂开一个大口子,泉水哗哗往外冒。

“这个石头就是神话故事里的琴女,你知道吗?”沙奇跟上去。

“琴……”亚塞西哑口无言,震惊。

“这个星球是我们一族来这里之后的一个定居点,琴氏一族就定居在这里的海边,当时这个星球的内核不是很稳定,经常会地震引发海啸,没想到被一场海啸毁掉了家园,你见过她吧,你帮她焚了那片海,你还记得吧。”

“是……”

“琴女后悔了,眼见大地干涸万物不生……”沙奇深呼吸,这里是亚塞西怀念故人的地方,琴女在这里。

“对不起……琴御……”亚塞西慢慢走上去,走到泉眼边,呆呆地望着那块石头。

“她与你定下契约,是因为她心里的恨,仇恨屠灭生灵,亚塞西,你回头看看就能明白,她为什么会后悔。”沙奇说。

回头。

这里是山顶,从这里俯瞰出去,整片大地一览无遗。

亚塞西目光凝滞,眼前的世界他从未见过,山川、河流、林地、石坡、城市还有大海,温柔的清风拂面,莽莽丛林起伏,潺潺小溪依傍树林密石,这是一幅人与自然共绘的繁荣景象。

沙奇也转过身。“她后悔了,因为仇恨,她毁了世间的美好。”

亚塞西的流泪了,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流泪。

沙奇转过身,看着亚塞西悲悯的神情,那是阿那的脸,沙奇以前也见过阿那这样哭泣,想必亚塞西此时已经明白了,琴女为什么要请亚塞西帮她焚了那片海,为什么又会后悔,因为她不能放下世间的美好。

“谢谢……谢谢你们。”亚塞西轻声。

“别客气,你是阿那的朋友,你可是有后台的天神。”沙奇调侃。

亚塞西释然,微笑,“我不是天神,我只是世界的一部分,世间的美好,也有我的一份,阿那说要守护世间的美好,我懂了,沙奇,你说的我都懂了。”

沙奇走到石头前,“你看,她千百年来一直站在这里望着她所眷恋的美好,这是她守护的世界,如果她知道你来这里看她,也会很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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