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愣了愣。
但马上回过神来，说，“放过我。”
萧世倾似乎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足够他明白，她本心想继续下去，但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下去。
换言之，失去昨日记忆的她，在为傅承延守着身体。
男人的薄唇抿了抿，黯然道，“如果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姜妩皱起了眉。
先是觉得他枪上了膛上不得不发，但又觉得，他这句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刚想问一下。
膝盖就被男人的手握住，往旁边一偏。
漂亮的人鱼线贴上了她平坦的小腹。
立马。
她被迫仰起了脖颈，下颌收紧，双目微颤，喉骨发出了极为娇软的声音。
男人一只手撑在她的腰旁，另一只手温柔地把她脸上的发丝挽去一边，声音哑然地称呼她，“baby……”
“Just relax。”放轻松。
但音落，姜妩流泪了。
她心里更觉得崩溃，男人说英文的感觉，就像把他体内的费洛蒙以十倍百倍的释放。
她喜欢。
何止是喜欢他的皮囊。
她现在，都觉得自己快成了个声控了。
现在掉眼泪，多少有点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明明自己是傅承延的女人，却对萧世倾完全的沉沦。
可这眼泪在男人眼里，很显然是另一种理解。
他的神色冷了几分。
但一旦开始的事情，却没有停止。
窄腰的腰线像麦浪那样波动。
姜妩身上，连那最松弛的小腿都紧绷了起来。
眼泪一行一行地没进了头发里。
萧世倾腾出一只手拿过手机，打开拨号键盘放在了姜妩面前，“我就在这里，不躲，不跑。”
“你可以报警。”
姜妩睁开眼，先看了眼那冰冷的手机界面，再抬眸，迎上了男人的眸。
他的眼睛好漂亮。
睫毛纤长又根根分明，漆黑的瞳仁上光泽斑驳，就像撞进了深夜寂静的夜空。
只是这一刻，他的眼神有些忧郁。
甚至忧郁到……惹她都徒增了莫名的伤感。
生出了一种想要伸手去捧他的脸，给他一种安慰的冲动。
抛开世俗的道德，只考虑身体的感受，她的身体的确很喜欢这个男人。
而这样的想法在心头萦绕时，姜妩紧抿起了唇角。
她二十四岁了，记忆却只有四年的。
失去二十年的记忆，如同失去了六分之五的自己，如同灵魂被完全打碎。
每一次，通过一些事情挖掘出一点本性，就像空寂的身体，捡到了一点灵魂的碎片。
此时此刻，她想，或许过去的自己是个挺肤浅的人。
竟然就这样被萧世倾的外表所折服。
朦着水雾的眼睛眨了眨，她把手机从他手里拿过来，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
把手机扔去一边，“我怎么办，我心里害怕……”
她只是放下手机，男人的脸上便出了笑意。
他捧住她的脸，轻啄她的唇角，“你真是害怕吗，妩儿？”
姜妩的视线立马避开。
萧世倾把她的脸偏了偏，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四年前，一只漂亮的小红狐狸在医院，被她族群的首领掐着脖子醒来，说她害死了，族群里的狐狸公主。”
音落，姜妩先是一怔，旋即眸内的眼泪更多了。
他突然以讲童话故事的方式，说她过去的事。
男人继续，“小红狐狸很恐惧，因为醒来以后，她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得别人告诉她。”
“而族人想要她的命，这让她很害怕，她不想死，毕竟谁也不愿意稀里糊涂的交代了自己的生命。”
“后来出现了一头狼，可能会成为某个狼群里下一任的王。”
“他对小红狐狸说，来我身边，我保护你的生命。”
姜妩紧抿着唇，喉骨发出哽咽。
“小红狐狸得知狐狸公主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生前和自己关系很好，她就是忘记一切，也坚定自己不会害死姐姐，为了想起一切，为了寻找真相，她跟着那头狼走了。”
“那头狼说着关心爱护她，但四年过去，她的记忆却没有一丝进展。”
话到此，萧世倾擦着她眼角的泪，“姜妩，小红狐狸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四年，她难道还打算这样一无所获的，再过一个四年？”
“她有獠牙，有利爪，还狡猾，如果世界给她一点机会和自由，她说不定靠自己就能挖到真相，而非活成了一个人人可欺的弱者。”
“她会不会觉得命运不公，世界上有很多丧尽天良又逍遥法外的禽兽，凭什么只有她日日害怕被人捕获？”
“这其中，会不会涉及什么阴谋？”
她想过。
一直在想这些。
情绪完全崩塌，她伸手勾住萧世倾的脖子，起来趴在他肩膀上哭。
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小狐狸本也是兽类，当她把自己和禽兽所区分开，就说明，她觉得自己善良。”
“她的很多痛苦，也都源自她的良心。”
“她觉得依靠着那头狼，便得知恩图报不能背叛他。便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受，优先他人。”
“有一天，她顺从了自己的本能，便觉得是犯下了天大的错。”
姜妩哽咽着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她已经不被世界所容纳了，只能依靠别人，如果再做错，别人更觉得她十恶不赦。”
她想少一点麻烦的活下去，早日找回真相。
男人把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漆黑的瞳仁闪烁，温柔到了骨子里。
“你既然在别人心里已经是一只恶狐了，为什么还要自证？”
“你就是牺牲这条命证明了你的清白，可你是善是恶，是好是坏，和那些无缘由向你释放恶意的人，有什么关系？”
“你要在意自己的感受，而非在意别人的目光！”
这一瞬间。
姜妩觉得自己那寂寥的内心，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
瞳孔放大，睫毛打颤。
这话在她的思维里打开了新的一条路。
她之前的确是很在意别人的目光。
因傅承延老对她说，你名声那么坏，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把名声给逆转了。
可她自己其实也思考过，很多人尚且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一个人，更别说她身上还有很多现在还洗脱不了的污点。
而偏见就是一座大山。
名声，真的能靠一些好的表现，就逆转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