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梦的问题，萧世倾没有回答。
但男人的情绪有了淡淡的波动，他睁开了眼睛，清冷的眸在此刻蒙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雾气。
不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是其中涉及了太多的因素和情绪，让他的思绪也繁乱，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颜梦又说，“会不会是因为心虚。”
“媚媚当年和他的那些事儿阿妩也知道一多半。哪怕傅承延曾经爱慕阿妩很多年，但是，只要她对过去有一丝记忆，傅承延再诚心追她，她都绝对不会碰媚媚喜欢的男人。”
“或许。”
这话，萧世倾倒是接了茬。
音刚落。
车外传来了奶萌又悦耳的童音：“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萧世倾侧眸，抬手把车窗上的白雾擦了擦。
外面小糯宝给自己堆了一个很可爱的小雪人，正在对着雪人唱铃儿响叮当。
还有两三天就是圣诞节了。
萧世倾泛着晶莹的眼眸弯了起来，笑意宠溺。
颜梦也看过去，“都说女儿像父亲，糯宝的性格和长相却带了媚媚，一点都不像傅承延那个斯文败类。”
闻言，萧世倾的眸子突然一顿，那才噙上温柔的眸子又转瞬变得黯淡。
颜梦察觉到了他的神色变化，问：“在想什么？”
萧世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在里面找到了一张照片，拿给颜梦看。
是一张胎儿四维彩超图。
他和颜梦一起看着，声音轻轻淡淡的，“我和妩儿的女儿，像我是不是？”
虽然只是彩超，但亦能清晰的看出小胎儿有高高的鼻骨，小小的嘴唇，和很深的眼窝。
这样的轮廓的确是和眼前五官分明立体的男人更像一点。
颜梦紧抿起了唇。
女人总是要更感性一点，再看外面可爱的糯宝，颜梦的眼底噙上了泪花，“如果孩子在，也是糯宝这么大了。”
萧世倾：“嗯。”
气氛突然变得很沉重。
沉重的气氛很搞人心态，颜梦按了按眼角下了车陪糯宝玩去了。
萧世倾靠住靠背，从手机那黑色的手机壳边缘抽出手机自带的触控笔，然后点击图片上的涂鸦功能，用笔尖认真描绘着孩子的五官和脸部圆圆的线条。
很快，他描绘出了一个大概的长相模样，还真和他像。
他盯着自己的所画看了片刻，勾起了笑意，把照片又保存了新的。
随后退出照片，这样的照片，在他手机上存了很多很多。
一张比一张画得仔细，一张比一张更可爱，更形象。
他手机显示有两千多张照片，这样的照片占了一半。
不一会儿。
他那边的车门被颜梦从外打开，小糯宝跑了过来，说了一句流利的英文：“daddy，一起下来玩。”
萧世倾把手机收回口袋，刚准备下车，但下一秒，他双眉猛然一蹙，手摁住了右腿膝盖。
见此，颜梦目露紧张，找了借口把糯宝又打发去一边后，小声问道：“腿疾又犯了？”
“估计是。”萧世倾闭上了眼睛，唇也抿成了一字，表情很明显，在忍痛。
颜梦又道：“二哥不是给您邮寄了护膝，没用吗？”
“没来得及。”
萧世倾应过，自己用力揉了揉，看他突然泛白的唇，很显然是越来越疼，但他下颌收紧，还是忍疼下了车。
“daddy!”糯宝被冻得通红的小手捧着一个圆圆的雪球，“这是糯宝给你做的汤圆！”
他蹲下来，头凑近孩子的小手，假装咬了两口，又假装嚼了嚼，“糯宝做得真好吃！”
小朋友咧开小口开心的笑，然后又去捏别的形状，和他还有颜梦玩着过家家。
陪了孩子十来分钟后，他脖子和额头上隐隐出现了青筋。
右腿的疼痛似乎是完全承受不了了，他缓缓起身，“宝贝，你先跟着梦梦阿姨回家，爸爸还有点事要处理。”
一说这话，糯宝努起了小嘴巴，手里做到一半的糖葫芦也停了下来，“daddy已经好久没回家了。”
“今晚一定回，好不好？”
糯宝抿着小嘴不吭声了。
萧世倾缓缓呼了口气，没再多言，对颜梦道：“带孩子回去吧。”
说完，他便迈开了脚步。
糯宝看着他的背影，眼睛一点点瞪大，不刻，眼泪扑簌簌的从眼眶掉了出来。
“daddy不爱我。”
颜梦把孩子抱了起来：“怎么会呢，你daddy很爱你。”
“不爱我！”糯宝奶萌的声音哽咽，“别的小朋友的daddy一直不在家，是因为要赚钱，可我的daddy有钱，他也不在家，他还不告诉我妈妈到底是谁，妈妈在哪里……”
纵然成年人之间有怎样的爱恨纠葛，可孩子实在无辜。
颜梦擦了擦糯宝脸上的泪，“你daddy爱你，他现在忙的事情呢，就是把妈妈给你带回来。”
糯宝的眼睛愣了一瞬，“daddy要给我找妈妈了？”
“对啊。”颜梦勾起笑意，“这也是你的daddy身体一好，就带你来这里住的原因啊，让你有一个完整的家，是不是很好啊？”
说起完整的家，小朋友的眼睛亮了：“嗯，很好，妈妈长什么样子啊，和我像吗？”
颜梦眯起眸，看着糯宝的那两只大眼睛，勾起唇角：“嗯，你和妈妈的眼睛很像。”
糯宝吸了吸鼻子，“好吧，那我回家乖乖等着爸爸带妈妈回来。”
“嗯，走。”
……
萧世倾到了张昱山的病房门口。
他的那些保镖也都还在走廊守着。
他让那些保镖离开，自己按下了病房的门铃。
此刻室内的气氛又变了变。
从一开始让姜妩局促尴尬，到如今，她和张昱山正在认真说着关于音乐旋律方面的事情。
虽然，姜妩还是有一点点膈应，因张昱山认真听她说话的同时，那眼神总是往她下巴以下的地方瞄。
但很短，就是眨眼的时候那么一下。
这让她也不能说些什么。
然后这突然的门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张昱山往门口那么一看，姜妩便起身朝门口去了。
跟着傅承延这四年，某些方面她也是积累了很多的经验，比如察言观色。
张昱山这种人的病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
如果刚才听见门铃，他没反应，那就是门不能开，他看了，那就是得开。
虽然这是他的病房，但他是高位者，就不能让他亲自去开。
当然，姜妩也可以不必这么有眼力见。
但她有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