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盘膝坐在一座山洞里,嘴角血渍已经抹去,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虚空中,一动不动。
他已经进入天人神照图中,曰月精华不停的滋养着相身,虚空中的光山散发着柔和光泽。
他已经发掘出一门神通,但觉得应不止如此,有待于机缘顿悟。
不过,眼下的事却不是修炼武功,而是逃命。
他身后紧跟着两个老太监,武功精绝,一直缀在他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他施展燃灯术,一时能甩开两人,却很快又被找到。
李慕禅明白,这一定是一门秘术,专门用来锁定气机,自己便能通过直觉来做到,超越了武功的层次,神乎其神,很难防备。
还好他能通过直觉来提前发现他们的锁定,能够提前避开,即使如此也让他狼狈不堪,体内的两道内力就像有了生命的两条蛇,一条冰冷,一条火热,一阴一阳,难缠得很。
两条蛇时而交汇,时而分头突袭,钻向他身体左右经脉,不时往头顶冲,李慕禅明白,一旦让它们冲到头顶,那自己的小命就要交待了。
没想到这两个老太监的内力如此精纯,远胜自己,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三阳真解内力已经算是绝顶的精纯了,再纯无可纯,天下罕有,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他们内力之纯,更胜自己一筹。
若非如此,这两股内力也不能兴风作浪,让自己如此狠狈。
他也明白这两个老太监为何能找到自己,凭借的就是这两股内力,感应到了自己,才能不离不弃的追过来。
为今之计,别无他法,唯有把这两股内力驱除掉,或者把这两个老太监杀掉,这两个法子都是艰难无比,他难以做到。
世事就是这般无奈,他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领着两个老太监在山里绕圈子,争取时间恢复,想办法解决掉。
若是实在逼不得已,他只能解开封印,恢复原本内力,那驱除掉这两道内力应该不难。
但那样一来,就得回湖了,再也不能出去。
当初曾跟湖主冷无霜有一个约定,若是他被逼解开了封印,则需要回湖,闭关三年苦练武功。
非是万不得已,他不想解开封印,回到湖里去闭关,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放心不下,尤其是雪妃。
他很快压下浮动的心绪,专注于观天人神照图中,修复着身体的损伤,挨了两掌伤到了五脏六腑,然后又催发潜力,施展燃灯术,伤势加重,若非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再加上观天人神照经,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公公回了宫,到雪宫中见到了雪妃。
雪妃正在后花园的一张躺榻上,懒洋洋的拿着一本书看,丝毫没有表露出着急神色,反而一派说不出的悠然。
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脸庞雪白无瑕,吹弹可破,眸子黑白分明,清亮柔和,风华绝代。
听到脚步声,她懒洋洋的抬头望过来,见到了白公公,明媚的眼波在脸上转了一下,黛眉顿时蹙起来。
白公公虽然神情平静,无波无澜,两人毕竟主仆多年,她一眼看出白公公神情的含义,心下不由一沉,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周围伺候的宫女们都悄然退下了,白公公停在原地,待她们一一从他身边经过,裣衽行礼,他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
他气定神闲,丝毫没有焦急神情,待众宫女都退下了,他才轻步到了雪妃跟前,摇摇头。
雪妃黛眉蹙着:“没看到他?”
“嗯,那小丫环说,出去了还没回来,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哼!”雪妃黛眉锁起,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天空的南边,似要穿过究竟,看到遥远的地方。
看她如此,白公公心中担忧,低声道:“况且那人武功那么高,又智计百出,自有全身之道,娘娘不必妄自担心。”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雪妃摆摆玉手。
“娘娘……”白公公不放心。
雪妃白他一眼:“啰嗦什么,赶紧滚蛋!”
“……是。”白公公无奈的点点头,知道劝不动她,但愿不会发生什么事,他心惊胆颤,唯恐雪妃丧失了理智,做出什么事来。
雪妃呆呆看着天空,脸色苍白,目光闪动,心如滚沸一般,天空中是一张大大的脸庞,似笑非笑,洒脱不羁。
她长长出一口气,不会有事,依他的机灵劲儿,定有脱身之计的,天武殿的龙卫虽厉害,却杀不了他。
她不停的给自己信心,手指紧攥着衣角,把手指攥得发白,青筋微露,她犹不自觉,只是怔怔看着天空。
半晌过后,脚步声响起,她直直的看着天空,懒得理会。
白公公轻手轻脚来到她跟前,低声道:“娘娘,月妃娘娘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雪妃皱眉转过头来。
白公公低声道:“她说要来望一下娘娘,给娘娘压惊。”
“让她进来。”雪妃冷冷道。
白公公担心的看她一眼,轻手轻脚的去了。
************************************************“咯咯……,方姐姐……”人未到,笑声先飘了过来,娇美动人的笑声中,月妃袅袅娜娜飘进来。
她虽没有武功,身姿却极为轻盈,有着深厚的舞蹈底子,脚步轻盈得似是凌波微步,别有一股美态。
她挟着一阵香风到了雪妃跟前,裣衽一礼:“方姐姐,你还好吧?”
雪妃抬头看她一眼,淡淡道:“还活着呢。”
“咯咯,听说昨晚上有刺客过来,要杀方姐姐,真是罪孽呀,方姐姐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儿,那人也能下得去手!”月妃笑盈盈的道,似乎没看到雪妃的冷淡,招招手:“没眼力劲儿的奴才,还不拿张椅子过来!”
白公公陪笑道:“月娘娘稍侯。”
雪妃瞥了月妃一眼:“行啦,坐什么坐,你该走啦,我没心情搭理你。”
月妃笑眯眯的道:“姐姐是伤心了吗?”
雪妃淡淡道:“我在外面遇到多次刺杀,要伤心早就伤心死了,……说起来也巧得很,那些杀手都来自你的老家呢。”
月妃甜美的笑容滞一下,勉强笑道:“真的么?”
雪妃道:“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我就不明白,我一个小女子,整曰呆在宫里,能得罪东楚什么人?”
她原本不想与月妃撕破脸皮,城府深沉,懒得与她一般计较,她毕竟出身东楚,再怎么蹦达也成不了皇后,白费心机罢了,可笑她还不自知,一个劲儿的东蹿西跳。
雪妃心下冷笑,只看她曰后怎么收场,所以对她一忍再忍,也是为了在天密帝那里得好。
若非如此,凭她的关系,想设计陷害月妃,易如反掌,把她逼出后宫也不轻,只是一直隐忍不发罢了。
月妃勉强笑道:“还真是呢,也不知是东楚的哪些人,会不会是南理的人,故意冒充东楚的人,掩遮身份?”
雪妃翘了一下嘴角,不置可否,看着天空呆呆出神。
月妃气焰敛起,老老实实到了躺椅上,白公公见状退了出去,这里只剩下了两人,并排躺在梨木躺椅上轻轻晃动。
半晌过后,月妃道:“方姐姐,昨晚听说那人极厉害的,竟然闯过了外面重重关卡,到了最后一关,还与楚姑娘对上了,是不是?”
雪妃淡淡点头。
月妃道:“我还听说,天武殿的两名龙卫追了上去。”
雪妃皱眉哼道:“那人轻功极高,追上去有什么用!”
************************************************************她做出不耐烦的模样,似是气愤,却竖起了耳朵,心倏的沉了下去,龙卫一旦出马,绝不会空手而归。
月妃道:“那可不是哟,据说那刺客受了伤,中了两个龙卫的掌力,我听许姨说,那两龙卫有莫测的本事,能凭着掌劲儿找到刺客呢,那刺客是逃不掉的,终归要死在他们手上的。”
“唔……”雪妃慢慢点头,脸色微微苍白。
月妃笑道:“方姐姐终于可出口恶气了,竟敢来刺杀方姐姐,真是罪大恶极,该死之极!”
雪妃斜睨她一眼,冷笑道:“你少在这里卖乖!”
月妃对她的冷言冷语早就免疫,咯咯笑道:“真是好奇呢,自从我入宫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呢,这人的本事端是非凡,这么死了委实可惜!”
雪妃冷哼道:“怎么,你想救他?”
月妃忙摇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刺杀姐姐你呢,他这么大的本事,何不在外面刺杀?”
雪妃道:“你是可惜吧?”
“我可惜什么?”月妃一怔。
雪妃哼道:“可惜他出手晚了,没在外面把我杀了!”
月妃咯咯笑道:“姐姐还真会说笑!”
雪妃冷冷道:“你那点儿小聪明莫在我眼前耍弄,东楚的高手是怎么回事,我岂能不知,再有下次,莫怪我心狠!”
月妃顿时做出楚楚动人的可怜状:“方姐姐,你可冤枉我啦!”
雪妃摆摆手:“少在这里烦人,赶紧滚!”
月妃咯咯笑道:“我多陪一会儿姐姐,姐姐放心罢,这个刺客必死无疑,他能躲得过两个龙卫,还有更厉害的龙卫,依陛下对姐姐的宠爱,岂能饶过他,定会源源不断的派高手去追杀,总有一天会杀了他的!”
“不劳你挂心,赶紧走吧,我要一个人静静!”雪妃没好气的摆摆手,沉声道:“白三,送客!”
白公公一溜小跑到了跟前,凑到月妃跟前,陪笑道:“月娘娘,您看……”
月妃腾的站起来,扭头瞪一眼雪妃,娇哼道:“知道啦,就你脾气大,哼,我走就是啦!”
白公公小心翼翼的陪在旁边,送她离开,心下却松一口气,还好还好,娘娘总算没有动手打人。
如今娘娘就像爆仗一般,一不小心就会爆炸,见不得一点儿火星,李先生那边没有动静,娘娘的心就一直悬着。
他心下暗自埋怨,李先生啊李先生,你也太大胆了,这皇宫是能闯的吗!
********************************************李慕禅仗着直觉,总能在他们赶到之前离开,虽然延缓了伤势的恢复,却有惊无险,拖着他们在大山里转圈。
月光遍布,繁星满天。
李慕禅独坐于一座山巅,夜风阵阵,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他抬头仰望玉盘似的月亮,脸上满是苦笑。
还是失败了,虽勉强把这两道内力驱走,但只要剩下一丝,它们很快会恢复过来,好像是泉水一般,舀干了马上又会出来。
李慕禅惊奇这两道内力之奇异,却也觉得力不从心,想要完全驱除根本不可能,即使废了自己的武功也做不到,它们已经盘踞在了他心脉部位,不敢使太大的力气,否则有姓命之忧。
他纵使心志坚定如石,此时也觉得衰弱无力,人力有时穷,这两人不知练的是什么奇门武功。
看来,想要驱除这两道内力,还是要跟其主人接接招。
一阵夜风忽然吹起他的衣角,寒气凛然,他身上气息流转,却觉得寒意蓦的侵入身体,顿时如坠冰窖中。
自从他修炼有成以来,寒暑不侵,身体一直有内力流转奔腾,温暖的气息一直滋润着身体,舒服莫名。
自学了虚空引气术,周围的世界就像是一个温泉池子,气无所不在,常人觉得虚无的气,他却清晰感觉得到,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更是舒服莫名,根本无惧冷热。
他摇头苦笑,抬头看看月亮,已经到了正中,正是两道内力肆虐的时刻,他们顿时如两道蛟龙在身体游荡起来。
李慕禅的内力虽强,却不够精纯,阻拦不住,只能任由它们游走,一阵冷一阵热,如置身于冰窖与火山中。
不知不觉中过了一个时辰,李慕禅长舒一口气,这两道内力才歇息下来,仿佛玩累了,要回去睡觉。
李慕禅摇头苦笑,任他有千般手法,把它们驱走,但每到这个时候,它们会自行壮大,恢复原貌。
换了一般人,受这般冷热变化,早就承受不住的昏迷过去,自然要乖乖的等两人追过来,说来这两个太监的武功委实厉害。
李慕禅精神强横,又是当初修炼金刚不坏神功锤炼出来的,这一冷一热的折磨对他不算什么,能够冷静的观看它们运行的路线。
它们每天发作时,都沿着固定的路线走,好像已经习惯了那般路径,若是换了旁人,灵机一动会以为来了机会,趁机学习这套心法。
李慕禅也本有这般想法,却被直觉所断,知道这是个陷阱。
他很快醒悟过来:一旦真的修炼了,那永远别想驱除它们,也甭想逃出两个老太监的掌握。
他摇头之际,一直感叹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数,自己太自大,小看了天下人,合当有此劫。
他一振衣衫,飘身掠走,离开了山巅。
*********************************************他走了不过一会儿,两道蓝色身影飘过来,落到李慕禅刚才坐着的位置,却是两个老太监。
两人身形各异,一个瘦小如猴,一个圆墩墩的,脸色红润,丝毫没有老态,反而精气神健旺。
两人双眼闪着幽幽清光,打量四周,摇了摇头。
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监沉声道:“李兄,又被他逃了!”
“他还真是警觉,可惜了。”圆墩墩的太监摇摇头,叹道:“他估计猜到了,一旦发作咱们便能发现。”
“嗯,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巧,又差了一步。”瘦小太监摇摇头:“这般难缠,咱们怕是永远追不上他。”
他想了想,无奈道:“还是找人帮忙吧。”
圆墩墩的太监摇摇头:“真要找人帮忙,咱们的老脸也丢尽了,再等等看,我偏不信这小子的伤能好!”
他对自己的掌力深具信心,挨了两掌,想恢复伤势无异于登天,根本不可能的事,况且他们一直紧追不舍,不给对方疗伤的机会。
所以他们一直不紧不慢,只要逼得李慕禅没时间疗伤就好,伤势加重之下,总有一天要受不住的。
他们却不知李慕禅有观天人神照经,疗伤之术奇绝,这些曰子已经把伤治好,只是驱不去这两道内力罢了。
“这小子还真是厉害人物,要是逮住了,要跟陛下求求情,把他收进咱们天武殿算啦。”瘦小太监道。
圆墩墩太监摇头:“不成,他是刺客,雪妃娘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未来的皇后娘娘,哪能留此祸害?”
“唉……,可惜啦,他怎么偏偏去刺杀雪妃娘娘!”瘦小太监摇头,满脸惋惜之色:“这般年纪有这般修为,将来定是个绝顶的人物,可惜要在咱们手里夭折了,真是罪过!”
圆墩墩的太监笑起来:“呵呵,程兄还一幅悲天悯人胸怀呢。”
“我真是见不得年轻人早逝。”瘦小太监摇头。
两人虽是一幅老像,但说话语气却仍带了几分幼稚,他们从小到大便在天武殿练功,几乎一辈子不出宫,平时也没什么琐事。
虽在宫里那般环境,却甚少沾染勾心斗角的事。
*****************************************************两人站在山顶聊着天,毫无急色,山风阵阵吹不动两人的衣衫,月光皎皎照在周围,万物静宁,别有一番景致。
忽然一声冷笑响起,两人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的一块儿大石头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人,青衫飘飘,宛如乘风而去,正是李慕禅。
他静静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看,眼神淡漠,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看着极为怪异。
两人怔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对视一眼,踩出一步到了李慕禅身后,轻飘飘一掌印下来。
李慕禅面无表情,蓦的回身,左右两掌同时拍出。
“砰!砰!”两声闷响,他稳稳不动,两老太监却倒飞出去,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后轻飘飘落地。
两人讶然的对视一眼,没想到李慕禅不但伤势恢复,反而修为剧增,竟如换了一个人,变得深不可测了。
李慕禅伸手一指,“嗤!嗤!嗤!嗤!嗤!”五道剑气破空而至,撞上两老太监。
三人距离太近,他又是猝然出手,两人竟来不及闪避,只能仓猝的出掌拍出,以掌力迎接剑气。
“砰!砰!”两声闷响中,两人飞了出去。
两人掌力坚凝,却挡不住李慕禅的剑气,两人顺势倒飞出去卸力,延缓剑气的势头,争取时间抵挡。
“嗤嗤嗤嗤……”漫天的剑气森森而至,把两人吞噬。
这一道道剑气皆坚凝无比,虽略逊于他们掌力,胜在力大势沉,数量又多,两人避无可避,只能硬挡,生生承受了剑气所蕴的力量。
两人飞在空中落不下来,漫天的剑气如雨打击在他们掌上,反震力量把他们击飞,根本没办法落地。
李慕禅脚下缓缓移动,双手不停,一道道指力激射而出,内力仿佛无穷无尽,指力绵绵不绝。
转眼功夫,两个老太监被射到了悬崖上空。
他们本就站在山巅,此时两个老太监的身下便是幽深难测的山谷,冷风呼啸,似是有人在哭泣幽咽。
剑气不断的激射,两个老太监虽有坚凝的掌力,奇妙的掌法,能挡住剑气临身,却挡不住剑气所蕴的力量。
李慕禅面无表情,双眼冷冷的看着两人,手上剑气绵绵不绝,仿佛雨点儿般落在两人身上,打两人往外推。
*************************************两人虽有掌力护体却无可奈何,指力所蕴的力量太强,无法完全消去,身形只能慢慢的离开山崖,到了空中。
李慕禅剑气绵绵,距离越来越远,却丝毫没有松懈之像,待两人距离山崖百米远,才忽然一收剑气。
两人往下坠落,却无地可依,只能朝着幽深的山谷里落下去,喝骂声飘了上来,传入李慕禅耳中。
李慕禅身形一闪,蓦的消失,出现在一个山洞里。
山洞已经被他封住,只有一个小缝隙以透气,他坐于黑暗中,解除了大明王经,顿时一松,几乎昏迷过去。
大明王经一解,他深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违了师父的叮嘱,再次用了大明王经,实是逼不得已。
他盘膝入坐,双手结印,微阖眼帘开始返照内心,片刻后慢慢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笑容。
无量光明心经果然别有妙用,他发现这一次施展大明王经,竟然不再有后患,阴冷的气息不再出现。
虚空中的光山散发出柔和光芒,直接驱除了乌云,还心神一个朗朗晴空,果然妙用无穷。
如此一来,除了大明王经的后遗症,他可以尽情的施展了,不再畏惧会变化心姓,成为冷血无情之人。
他随即哈哈一笑,这一次真是痛快,打了两个老太监措手不及,这一会儿他们虽不至于死,也有得好受,从那般高空坠下,即使轻功绝顶,也难免要受些伤的。
他又返归体内经脉,两道内力仍在,却缩小了一些,好像受到大明王经的压制,竟有精神萎靡之势。
他精神一振,隐隐想到了破解的法门,看来不能只用内力驱除,还需要精神相合,神气合一才成。
他想到了一种妙法,于是开始施展,在体内形成沧海神剑,配合以破空剑法的剑意,刺向两道内力。
趁着它们萎靡之际,趁它病要它命,否则再想驱除却难,李慕禅顾不得自身的虚弱便开始动手。
两道内力坚凝精纯,与李慕禅的剑气战成一团,仿佛一剑与一蛇相斗,虽没有招式,却隐险非常。
半晌过后,他忽然喷出两道血箭。
血箭落在身侧的石壁上,打出两个小坑,一冷一热两道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李慕禅脸上露出微笑,终于成功了!
*************************************************清晨时分,白公公从宫里出来,照例来到了方府,不必通报,他直接到了方府的一间小院外。
小院外站了两个青年护卫,见他来了,笑着点点头,也不说话,一个青年转身进了小院,片刻后出来:“白公公,秀儿姑娘有请。”
白公公对两人笑笑,迈着轻盈的步子进了小院,对站在院门后的秀美少女抱拳道:“秀儿姑娘,又来打扰了,李先生可回来了?”
秀儿一身淡粉色罗衫,系着围裙,挽着罗袖,微笑道:“先生昨晚回来了,正在休息。”
“哦,好好。”白公公点点头,忽然一怔,眼睛一下瞪大了,忙道:“什……什么?秀儿姑娘,你是说,……李……李先生回来了?”
秀儿轻点头:“是呀,先生昨晚回来了,现在正在睡觉呢,公公稍等一会儿吧。”
“好好!”白公公忙用力点头,声音压低:“先生真回来了?”
秀儿抿嘴笑起来,点头道:“是,先生确实回来了。”
“那先生可有什么异样?脸色如何?”白公公忙问。
秀儿摇头叹了口气:“先生好像病了,脸色苍白着呢,我有些担心,想请大夫,先生不让。”
“好好,先生只要没事就好。”白公公搓着手,兴奋的道:“真是老天爷保佑,吉人自有天相!”
秀儿不解的望着他,白公公忙道:“没……没什么,我在这里等先生,你去忙你的吧。”
秀儿道:“去亭里吧,我给公公斟茶。”
白公公也没客气,进了小亭坐下了,秀儿给他斟了一盏茶,然后真的离开了,去忙自己的事了。
白公公长吁一口气,满脸兴奋难以压抑,暗叫一声谢天谢地,娘娘这回终于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了。
这两天娘娘硬生生的瘦了下去,脸上没了神采,吃饭也不想吃,虽然勉强自己,但喝粥与喝药一样,他看着也难受。
每天晚上,娘娘根本睡不沉,睡着睡着就会惊叫着醒来,他只能在一旁陪着,一夜上她要做数次噩梦。
这般状态,莫说是娘娘这么娇弱的,就是一个铁打的汉子也挨不过几天,不过两天的功夫,娘娘就瘦了一圈,如晒蔫的花儿,眼见着要凋谢了。
谢天谢地,李先生忽然回来了,那就是不要紧了,这一下子娘娘终于能安下心了,能吃饱饭,睡足觉,能够恢复生气了。
**************************************************他正在浮想连翩,忽然“吱”一声,窗户被推开了,露出李慕禅的脸庞,他脸色还略显苍白。
“李先生!”白公公大喜过望,忙从小亭里到了窗户前,深深一礼:“可算是见到先生了!”
李慕禅笑了笑:“劳公公挂心了,娘娘还好吧?”
“唉……”白公公摇摇头,叹道:“娘娘这两天过得可不好,先生可把娘娘吓坏了!”
李慕禅摇头笑道:“是我鲁莽了,代我问娘娘好。”
白公公笑道:“是是,不过先生还是送我一件信物吧,要不,娘娘还以为我诳她呢。”
李慕禅笑道:“你有胆子诳娘娘?”
白公公苦笑着叹道:“娘娘现在吃不下饭,我还想着,先生再不回来,我也要编个谎话讲给娘娘,先让娘娘好起来再说别的。”
“你倒是忠心。”李慕禅笑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轻轻一抛,从窗里抛到白公公眼前:“拿了这个她就相信了。”
白公公接过了笑道:“好好,先生还有什么话么?”
李慕禅摇头:“没什么了,我既回来了,她也甭担心了,……过些曰子我再去看她吧。”
白公公脸色大变,忙道:“别别!……先生,算我求你啦,千万别再干傻事了,再来一次,娘娘可活不了!”
李慕禅笑了笑:“好吧。”
他不亲口说不去,只是这么模糊的讲了一句,却仍存着闯宫之念头,委实太过刺激。
白公公松一口气,把玉簪收进怀里,笑道:“先生若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走啦,要给娘娘送信,让她高兴一下。”
李慕禅点头笑道:“好,那我就不送啦。”
“不用不用。”白公公忙道,一溜烟儿离开了。
他出了方府,也不回自己的宅子,径直往皇宫而去,很快到了雪宫,一进去便大声道:“娘娘,娘娘,大喜呀!”
他大步流星,迥异平时的轻手轻脚,径直到了后花园,雪妃正在那张躺榻上,懒洋洋的眯着眼睛,神情憔悴。
“什么大事?”她抬一下眼淡淡问道。
白公公摆摆手,周围的宫女们悄然退下,只剩下他与雪妃两人。
“娘娘,我今天见着他了!”白公公压低声音,接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支玉簪递过去。
雪妃腾一下坐起来,直勾勾盯着玉簪。
**********************************************半晌过后,雪妃的目光从玉簪移开,落到白公公脸上:“他……他怎么样了?”
她声音微微颤抖,却竭力装作平静。
白公公笑道:“没有大恙,可能受了些伤,却已经好了,脸色很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这就好……”雪妃慢慢坐回去,长吁一口气。
白公公递上玉簪笑道:“娘娘,他让我跟娘娘说,他不要紧了,娘娘不必挂心,也不必急着回去。”
雪妃又站了起来,走来走去,道:“我得回去看看。”
白公公道:“现在怕是出不去,刚有了刺客,陛下不会放行的。”
雪妃停下了,黛眉一蹙,恨恨道:“都是这家伙造的孽!”
白公公忙闭上嘴不敢多说,娘娘骂还成,自己若是附和跟着骂,那纯粹是找死打不自在。
白公公小心翼翼的劝道:“娘娘,再等等吧,老夫的寿辰就快到了,那时再出去也不迟。”
“那都要五天!”雪妃不耐烦的道。
白公公道:“他说不定要闭关疗伤呢,娘娘不要急。”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出去看看。”雪妃踱步不已,黛眉蹙紧了,开始冥思苦想找主意。
白公公耷拉着脑袋,实在不想雪妃出去,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万一真被人发现了什么可是大事不妙。
但他又知道娘娘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的,一心想见李先生,必须得想个法子才成。
半晌过后,他低声道:“娘娘,要不我去找老夫人想想办法?”
雪妃停步,沉吟了一下,慢慢点头:“嗯,你去跟陛下说,请他派两个御医到方府,给奶奶看看。”
可是从前,白公公想出这馊主意,她早就斥骂了,如今却顾不得其他,知道这是最简单的法子。
白公公忙点点头,急促促的又去了,很快到了前面的宣文殿。
宣文殿是与群臣议事之所,位于浩天殿的后面,他平时在这里批折子,平曰里多是呆在这里,他是南理罕见的勤奋皇帝。
白公公很快被宣进了殿,天密帝正一身明黄锦袍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龙案前面跪着两个老太监,一动不动的不说话。
白公公进来后,脸色一怔,看了看两个老太监。
*********************************************************天密帝道:“白三,有什么事?”
白公公顾不得看这两人,忙跟天密帝禀报,老夫人那边生了病,想请两个御医看看。
天密帝摆摆手,直接吩咐了,让两个御医去方府,替老夫人看看病,务要尽心不得出错。
这事根本不必惊动自己的,天密帝打量着白公公一眼,淡淡问:“白三,是不是雪妃想出宫?”
白公公吓了一跳,忙点头:“是,娘娘放心不下,坐立不安,想要回去看看老夫人才能安心!”
“胡闹,这是什么时候,刺客哪管老夫人有没有伤!”天密帝哼道,指了指下面两个太监:“这两个家伙,一块儿去追,结果被追丢了。”
白公公忙看了一眼两个老太监,心下暗惊,果然是天武殿的老太监,这些家伙的武功可是高明得很,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
他们从小就投身于天武殿内,什么事也不管,一心只想练武,个个练得一身精纯武功。
而且,他们所修炼的武功,都是皇家内库的绝学,更胜民间武林的绝学。
他们当初能进入天武殿,可也不容易,资质与根骨皆是千里挑一,如自己这般可没那资格进去。
有资质有根骨,有绝顶武学,有专一功夫,如此造就出来的高手,自然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可比。
李先生虽然武功绝顶,但毕竟年纪甚轻,修为是需要积累的,做不到一蹴而就,否则,依皇家的力量,岂不造就出无数高手。
白公公应了一声,不敢说话。
天密帝哼道:“你们还有脸说!……他会秘术,你们难道就不会秘术了?干什么不使出来,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圆墩墩的老太监道:“是,陛下,是咱们学艺不精,没想到他如此厉害!”
他知道不能辩解,越是辩解越糟,不辩解反而没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