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萍离开,密室里又陷入了昏暗和死寂,只有墙上的油灯偶尔发出爆声。在无边的安静和昏暗里,时空仿佛静止又仿佛飞逝。
贺兰兰躺在床上,手里握着益安的金簪放在胸口。
左丘黎是个疯子,可她也的确冲动了,如今才落在这密室里,不过贺兰兰在心里细细盘算着,也并非没有脱身的机会。
左丘黎想要的,无非是从她身上寻找复仇的快感,她只要给他这感觉,虚与委蛇地顺从他的心意,总能找到主动的机会。
贺兰兰用力将金簪按向自己的胸口,仿佛想要将它嵌到身体里。
无论如何,益安哥哥心里依旧有她,阿盟也始终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她要救出阿盟,更不会辜负益安。
暗门开始发出响动,贺兰兰用最快的速度将簪子藏到床铺下面压好,自己也坐起身来靠着床边。
等到门再次合上,贺兰兰才看清,进来的人正是左丘黎。
但是这次的他和以前有些不同,身形有些摇晃,眼神也不甚清明。
左丘黎摇摇晃晃来到床前,重重一下坐到贺兰兰身边,却从头到尾没有看一眼她,仿佛这屋子里没有她这么个人一样。
贺兰兰见左丘黎模样反常,小心翼翼往回缩了缩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左丘黎坐下后,阵阵酒香飘到贺兰兰鼻中,她明白这人今天一定是喝多了。
但半晌过去,左丘黎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动不言,仿佛一尊雕像。贺兰兰思忖过后,鼓起勇气伸出一只手在左丘黎眼前来回晃了几下。
左丘黎却依旧眼疾手快,抓住贺兰兰伸过来的那只手握在手里便不放。
这次贺兰兰没有向以前一样挣扎抽回,而是强忍着努力放松,任由左丘黎握着。
左丘黎将贺兰兰的手捏在手里,来回揉捏了几下又低头去看。一双纤细雪白的玉手,在他粗粝的大手里更显得娇小玲珑。
一种莫名柔软的在左丘黎心里泛开,是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心里十分想要去仔细呵护这份柔软。
左丘黎握着贺兰兰的手举起来,轻轻举到面前,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贺兰兰没想到左丘黎会有如此举动,如同触电般下意识一缩。左丘黎却如一个孩子一般,不满地嘟着嘴又拽回来。
左丘黎望着眼前这双手,眼神突然又变得迷茫,顺着这手往上看去,发现是一副艳而不妖、倾国倾城的绝美面孔。
左丘黎盯着这张面容看了片刻,心中莫名悸动,又将自己的唇送到了眼前这人的唇边。
一股浓重的酒香味顺着进入贺兰兰唇齿中,左丘黎从一开始的轻拈、慢挑,到后来的热烈、霸道,第一次拥着她来了一个绵长的吻,长到两人分开时都是气喘吁吁。
左丘黎顺着吻贺兰兰的脸颊,吻她的耳朵,虽然酒意朦胧,但他心底里有一种莫名的柔软和怜惜,想要用他所有的温柔给眼前的人。
早在左丘黎进来之前,贺兰兰就已经下定决心要通过他达成目的,所以这次她努力不反抗、尽量顺着左丘黎来。
直到左丘黎酒劲上涌睡在贺兰兰枕边,贺兰兰疲惫地软倒在他一旁。
今日他喝了酒,不似从前般直奔主题,反而细水长流地磨着她,偏她又下定决心不和他再对着来,这一次令她疲惫不堪。
听着左丘黎升起的平稳但沉重的呼吸声,贺兰兰心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那金簪的尖段算是锋利,都能够刺破她的掌心,是不是也能刺穿左丘黎的喉管和胸膛。
贺兰兰盯着左丘黎平稳呼吸起伏的胸膛,一手悄悄去将金簪摸到手里。
金簪缓缓在左丘黎的胸膛前举起,贺兰兰心念电转之间,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获取左丘黎信任的好机会。
若是就这样杀了左丘黎,就算他真的死了,阿盟还是逃不了,可若是借此机会能取得左丘黎的信任,他们姐弟俩的境况应当会大不相同。
想到此,贺兰兰将金簪收回,塞到两人的枕下,自己躺在左丘黎一旁,也假装睡着。
也许是方才太累,本想着假寐等左丘黎醒来,迷迷糊糊中贺兰兰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密室中分不出白天黑夜,一直都是昏暗不见光。左丘黎在宿醉的头痛中幽幽转醒,意外地发现自己不是在龙兴宫寝殿的床上,环视四周,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在密室中的床上。
左丘黎扶着头起身,手却碰到一处柔软,转头发现贺兰兰正在他身边睡得香甜。
明明昨晚是因为户部的事情烦心喝了些酒,后来怎么就到了密室,还睡在了这里?
左丘黎看着贺兰兰睡颜中的娇憨模样,脑中再次闪过记忆碎片,似乎是昨晚与她肌肤相亲、耳鬓厮磨的画面。
左丘黎不敢相信,这点散碎记忆里的人真的是他,更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失掉防备地睡在这女人的身边。
贺兰兰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迷蒙中睁开眼,左丘黎的脸庞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陛下!”
贺兰兰惊醒坐起,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真的睡着了。
左丘黎一手撑着头,一手扶在半弯的腿上,侧身靠在床上看着贺兰兰,似笑非笑问:“昨夜睡的可好?”
贺兰兰心跳如擂鼓,强自镇定道:“还好。”
左丘黎想起昨晚自己似乎曾捏着贺兰兰的手把玩,于是也扯过她一只手来,放在掌中。如他昨天记忆中的一样,白皙、娇嫩。
翻过掌心,一个刚刚结痂的伤口落进左丘黎眼中,凭他多年征战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是利刃所伤的伤口。
枕下的一束金光此时也闪进左丘黎眼中,他掀开枕头,果然看到枕下一根细长的金簪,簪尖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