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寿身子已经转过去一半,还是犹豫着退了回来。
“如今孙家小姐在益大人房中,若是益大人阻挠,那……”
左丘黎冷冷道:“那便让益大人亲自来见我。”
何寿应声退下,欢萍心中开始打鼓,觉得自己是不是闯下了大祸。
左丘黎又将刘忠儿唤进屋子里,盯着他看了一瞬。
“贵妃中毒,这件事朕交给你去查,除了孙家姑娘之外,剩下的所有人事物,你务必统统排查,若是查出真凶,朕重重有赏!”
刘忠儿目光偷偷转向欢萍,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理解左丘黎的意思究竟是相信孙凝雁下毒,还是不相信是她下的毒。
左丘黎没有给刘忠儿反应和拒绝的机会,刘忠儿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他从来没有真正贴身照顾过贵妃,这件事的始末与过程他也是一知半解被蒙在鼓里的人,况且皇帝最信任的人一直都是何寿而非他,可是现在皇帝却要他来调查……
现场的刘忠儿、欢萍和胡御医三人都觉得这其中有些门道,却一时间都看不破。
“立刻就去办差吧。”
左丘黎发话,刘忠儿不好再逗留,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离开。
床上的贺兰兰发出几声嘤咛,似乎是难受的模样。
左丘黎立刻转过身去,俯身查看贺兰兰的情况。
昨晚胡御医已经给扎过针,当时退了热,可左丘黎一摸贺兰兰的额头,又烧起来了。
“胡御医,解毒的法子!”
胡御医立刻跪下,颤颤巍巍,从昨晚发现开始他就一直在想解毒的法子,可是想了一晚上,若是解了毒,之前的计划也就全破了,配好的补药就定然不能再喝了,可若是不解,公主又危在旦夕。
见胡御医一副犹疑不定的模样,左丘黎怒火上升。
“朕念着你在御医院的风评和医术,你又曾照顾过贵妃,这才相信你,你若是推三阻四不肯尽心,朕自会换别人来为贵妃诊治。”
胡御医一听立刻连连磕头,“臣并非推诿,只是贵妃娘娘的情况有些特殊,用药还需斟酌。”
这些日子他一直照顾在兰公主身边,各种背着皇帝的汤药不知做了多少给她喝,若是换一个御医来诊出什么,那他的身家性命恐怕也是难保。
左丘黎已经下了决定,没给胡御医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令人将他拖了下去,转身宣召来一直为他请脉的张御医。
张御医是军医出身,从军队中便一直跟在左丘黎身边为他治疗调理,左丘黎登基后更是直接将他送进御医院,继续为自己调理身体。
张御医并非像御医院中其他御医那般出身医学世家,在军中从医又多用土方偏方,因此在御医院中并不受其他御医们的待见。
张御医进门后,左丘黎的目光首先落在欢萍身上。
欢萍立刻向前膝行几步,跪到床前,“陛下,娘娘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还是让我留下来照看娘娘吧。”
左丘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转头用眼神示意张御医上前诊脉。
张御医将手搭在贺兰兰手腕上,欢萍紧张地心中打鼓,一动不动地盯着张御医看。
张御医搭上脉搏后不久,眉心便渐渐拧在一起,从脉象看,贵妃根本就不是所说的中了一味毒这么简单,而是毒上加毒,应是在本就服用一贴毒药的前提下,又误饮了其他毒所致。
也正是因为两味毒药药性相冲,才给了贵妃缓冲的时间。
可之前贵妃的身体一直是由胡御医负责,胡御医是御医院中数一数二的圣手,如果连他都没有诊断出来的话……
“如何?”
左丘黎开口,张御医抬头撞上他的眼神,压住心思,平静回答:“臣有法子为娘娘解毒,只是用药会有些特别手段。”
欢萍听到张御医没有说出任何不利的话,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人也软软地靠到了床边。
还好,还好这位张御医是个聪明人。
左丘黎对张御医有绝对的信任,没有任何怀疑,立刻下令,“那就立马备药熬药,为贵妃解毒。”
门外有宫人此刻进来通传,“益国公府益安大人求见皇上。”
左丘黎心中一笑,来了。
他转头看了眼床上的贺兰兰,对张御医嘱咐:“贵妃交给你了。”
转头又对宫人吩咐:“莫打扰了贵妃,回朕的屋子见他。”
益安方才在主船甲板上跟着调配物资的宫人们,便看到何寿一行人压着孙凝雁从他面前经过。
孙凝雁眼中含泪看着他,口中一直喊,“我没有害过贵妃。”
他拦住何寿一问,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左丘黎不问其他,直接带走孙凝雁,其实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是躲不掉了。
孙姑娘好心帮他多次,益安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因为他身陷囹圄。
等在屋中,益安心中的心思百转千回。
兰兰的安危,欢萍不知是有口无心还是故意的话,还有孙姑娘的安危,还有左丘黎这次的趁机针对……
左丘黎走进屋,益安听到声音同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眼中都闪过多样的复杂。
益安看着左丘黎,揣摩他是否猜到此次南巡他的计划安排。
左丘黎看着益安,关于贺兰盟的事情益安又知道多少,兰兰有没有曾告诉过他真相,他又在其中出了多少力气。
目光相峙,许久后益安先低下头错开了目光,对左丘黎微微行礼。
“孙家姑娘必然是被冤枉的,她没有害贵妃的理由,还请陛下明察,早些放了她,莫要寒了孙家老臣的心。”
左丘黎不急不缓地坐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益安。
“你如何知道她是冤枉的,益大人久久不与孙家姑娘完婚,因为什么?难道她心中就不会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