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兰不敢回头,只拼命地往前冲,往前跑,耳边尽是呼呼刮过的风声。
身后依稀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也已经分辨不清是谁的声音,只是不敢放慢一点脚步。
突然一支羽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贴着贺兰兰的脸颊擦过,直直钉在了她刚才跑过的地方。
“啊!”
贺兰兰忍不住惊叫,抬头向四周张望,只能看到街道两边林立的茶楼酒肆,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出谁是凶手。
有人要杀她!
下意识的,贺兰兰更加快了步伐,她要跑得再快一点,否则也许下一秒就会有一支不知哪里飞来的暗箭将她射死。
突然心头一阵抽搐感,贺兰兰一阵眩晕摔倒在地上,只觉得四肢突然无力,人也忍不住地头疼。
远远的益安和左丘黎都同时看到这一幕,两人几乎同时惊叫出声。
益安是个不会武功的书生,他虽然奋力想要推开人群阻挡跑到兰兰身边,可在重重阻挡下他的努力却显得格外无力。
左丘黎看到突然到底的贺兰兰,心中一凉,今日刚好是她服过药的第三日,是又该服药的时候了。
眼见有箭矢陆续落在身边,贺兰兰努力睁开眼,想要向远处再爬一点,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
四肢百骸的力气似乎都被散尽,更像有无数小虫正在啃食她的五脏六腑,她现在除了在这里等着下一箭刺穿她的心窝,没有任何办法。
恍惚间,贺兰兰似乎看到天边有一道焰火,闪闪发光,像梦里一样好看。
又一支箭矢从楼上飞来,这次贺兰兰看到了射箭的人,蒙着面、眼神凶狠。也看到了羽箭离开弓弦,快速地向她飞来。甚至还看清了,箭头上是有六个棱的。
贺兰兰睁大眼睛,紧盯着这支羽箭。
她曾也是堂堂宁国公主,如果她的死期就在今日了,那她最后也要看清,射死自己的这支羽箭是什么模样。
千钧一发之际,贺兰兰眼角的余光看到远处的左丘黎突然腾空而起,踏着一群人的肩头,如飞一般向她而来。
待他近些,贺兰兰又看清,他的身上有多处伤口,价值千金的锦袍上竟然满是血污。
和左丘黎在一起快一年了,从来在他面前狼狈的那个都是贺兰兰。今天贺兰兰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望着他忽的便绽开一丝笑意。
左丘黎愣了一瞬,余光看到急速而来的羽箭,连忙收了心神,脚下蓄力,快速向贺兰兰掠过去。
贺兰兰还没来得及看清,左丘黎便扑倒了她身上,抱着她急速在地上滚动了两圈,堪堪躲过落下的羽箭。
羽箭钉在贺兰兰方才倒下的地方,箭头完全没入地中,可见力道。
紧接着又是一箭,左丘黎带着贺兰兰又一个翻滚,羽箭没有射中贺兰兰,却没入了左丘黎的右臂。
左丘黎脸上透出狠戾,将右臂的羽箭折断,紧紧抱着贺兰兰又是两个翻滚闪避,箭头在翻滚中没入更深。
贺兰兰被左丘黎搂在怀里,浑身忍不住的抽搐,只觉得从骨髓里透出疼来。
左丘黎立刻停下,不顾手臂上的伤口,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送到贺兰兰嘴边,贺兰兰却已经快要失去了意识,连张开嘴巴都做不到。
“吃了它,你立马就会好!”
左丘黎低吼,见贺兰兰仍不动作,直接掰开了她的嘴,将拇指大的药丸塞进去。
“咽下去!”
贺兰兰含着药丸,额头直冒冷汗,浑身抽搐得更厉害,上下牙磕在一起打颤,发出磕磕哒哒的声音。
见情况紧急,左丘黎直接一个吻落在贺兰兰唇上,一口气渡给她,将药丸送了下去。
贺兰兰噎了一口,脸色发涨,过了好一会才勉强眼下药丸,脸色缓和了些许。
一队重装铠甲持着刀剑的军队赶来,带有武器装备的军队训练有素,不一刻就将现场的百余号人全部押住。
章将军领着这队人来到左丘黎面前,齐齐跪倒在他身前。
左丘黎一言不发,只定定看着怀里的贺兰兰。
渐渐的身上的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许多,抽搐的四肢也逐渐放松舒展了一些。贺兰兰的五感逐渐也跟着恢复,闻到了越来越重的血污腥臭味。
眩晕感逐渐消失,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贺兰兰盯着眼前的人用力辨认,看请了是一身狼狈血污的左丘黎。
他的发冠散开了一半,头发蓬乱,脸上还有半干的血痕,身上的锦衣多处也已经被撕碎、划破,伤口仍有鲜血在不断渗出。
难闻的血腥味令贺兰兰反胃到想要呕吐,她手上用力,想要将左丘黎推开。
感受到怀里贺兰兰的力气,左丘黎心中提着的一口气松下,紧紧盯着她。
贺兰兰被左丘黎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扭着动了动身子。
左丘黎声音嘶哑,“刚才,你是不是又想跑,又想离开朕的身边?”
贺兰兰这下有借口,飞快地解释:“不是的,刚才,刚才我是太害怕了,就看到这边拦着的人少,想着赶紧甩开这些人。”
左丘黎没有拆穿贺兰兰的谎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你跑不掉的,再也别想了。”
虽然一身狼狈,但左丘黎的话中仍有重重的不容反驳的威严感。
贺兰兰有些心悸地看向四周,方才围攻他们的一群人已经被制服,整个街道中间让出来。除了章将军和何寿,刚才一行其他的人也都在向这边靠拢。
贺兰兰目光下意识去寻找益安,方才奔逃之间,她似乎还听到益安叫她的声音。
没有看到益安,目光收回时却看到左丘黎右臂上的一截折断的箭杆,顺着这里还有鲜红的血液在不断外流。
“你中箭了?”
满身伤口,但左丘黎嘴角反而勾起一丝笑意,“兰兰,这是在担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