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船上,贺兰兰的心情已经基本平复了下来。
左丘黎对宫人吩咐:“送贵妃回房间休息,晚上再备一艘小船,朕要与贵妃单独去乘船赏月。”
何寿在一旁委婉地提醒:“陛下,你受了伤还没好全,要不要等几天再……”
话没说完,便已经被左丘黎恶狠狠的一眼瞪了回去。
“是,老奴这就去寻个合适的船。”
贺兰兰漠然地听着看着,随左丘黎去吧,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天刚要微微擦黑,休息过后的左丘黎主动来接贺兰兰。
左丘黎还换了一身衣物,飘逸的白袍随着水面上轻风吹起在身后,露出左丘黎紧实的身体线条。力量的刚强中还掺了几分翩翩的风度飘逸之姿。
贺兰兰仍穿着白日的衣物,漠然地跟着左丘黎走到船尾。
船尾有一处挂着的绳梯,绳梯下方已经停着一叶小小的木舟,一段靠绳子绑在主船上。
左丘黎看了眼何寿找来的小舟,结构模样简单又不失雅致,大小刚刚有他一人躺下那么长,宽度也是不到两人宽。
“差事办的不错。”左丘黎回头对着何寿轻轻夸赞了一句。
何寿微微颔首,皇上这次的心思简直再好猜不过了,但他还是有一些担心他身上的伤口,万一动起来再扯到,来回折腾伺候,累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何寿犹豫了一瞬还要不要再委婉地劝谏一下,刚抬起头,就已经看到皇上搂着贵妃的腰,轻轻一跳,向下跃去。
贺兰兰刚才还在琢磨着这么陡又摇晃不定的绳梯应该怎么爬下去,没想到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左丘黎抱住,轻飘飘落在了小舟上。
贺兰兰环顾四周,都是碧波荡漾的水面,再抬头,御舟已经如同一个庞然大物般在眼前。
贺兰兰后知后觉地看向左丘黎,有些呆呆的,他居然有这么好的轻功。再想起那日在扬州街头,他从近百人的围攻中腾空而起,飞扑向她而来的场景,贺兰兰觉得左丘黎的功夫更是深不可测。
小舟和主船连着的绳子被上面人砍断,小舟悠悠地顺着水波的推动,开始向远处漂荡。
左丘黎看着贺兰兰没有缓过神的模样,唇角一勾,主动坐在了小舟一侧,对贺兰兰伸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贵妃请坐。”
贺兰兰担心影响船的平衡,缓缓在另一侧坐下。可即便一人一头,本就不大的船内两人依旧紧挨着。
天越来越黑,日头完全落下去,月亮还没有拨开乌云出来,整个天地间觉得一片黑漆漆的。
贺兰兰下意识看向两边的水面,却发现原本一汪清潭的碧波水面,此刻竟也变得黑漆漆,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模样。
突然想到被扔到水下的荣氏,贺兰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左丘黎握着小船上的木桨一直划,等到贺兰兰再抬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时,发现已经看不到御舟与船队了,黑漆漆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们这页小舟。
看出贺兰兰有些害怕的模样,左丘黎淡淡问她:“会水吗?”
贺兰兰摇头。
左丘黎唇畔勾起浓浓的笑意,“那今日,兰兰便是把性命都交托在我手上了,这算不算可堪托付生死呢?”
贺兰兰没有理左丘黎,沉默地将头扭向一边。
小船继续漂荡,到了寂静无人的地方,月亮终于拨开乌云破出,柔和但有力的光照亮了天地间。
左丘黎看清贺兰兰的面容,在月光下格外柔和动人。
一轮圆月,月月年年相似,月下之人,年年月月却不同。
贺兰兰抬头望向那一轮明月,心中生出了天地间孤身一人蜉蝣不定的悲凉之感。
左丘黎放下木浆,凑近将贺兰兰揽进怀里,“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朕,从此以后是我们两人。”
左丘黎自认为已经断绝了贺兰兰对益安,对贺兰盟的念想,现在的她孤身一人,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左丘黎轻轻捏起贺兰兰鬓角的碎发,在手指上轻绕了两圈把玩着。
贺兰兰下意识地偏开头,却又被左丘黎立马扳回来。
“今日你说过,只要朕处置了江远道,你甘愿受罚,这么快就忘了吗?”左丘黎灼热的气息扑在贺兰兰耳畔,声音低沉沙哑。
“这便是陛下的惩罚?那臣妾若是不认罚,又如何呢?”
左丘黎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圆月,微微勾起唇角,含着自信的笑意没有说话。
贺兰兰有些疑惑地看向左丘黎,温文尔雅从来不是他的风格,按理说他现在不应该已经扑上来,不把她身上的衣服扯成碎片就算好的了。
难道真是因为身上受了伤,现在格外虚一些?
他一直以来对待身上伤口的态度都是满不在乎,贺兰兰还以为他习武之人,对这些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转而又想到那日偷听到的他和荣氏的谈话。她自幼父母疼爱,手指划破一点伤口便可以扑进父皇母后怀里哭闹,左丘黎幼年处境艰难,是否从那时开始就没有人会疼惜他的伤口,所以他也就满不在乎了呢。
接着陷进对那段对话的回想中,贺兰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难怪左丘黎登基之后只在后宫为他的母亲修了宝安殿,却对父亲并未有任何举动。
他想为母亲,为镇国公府复仇,也是在为证明自己而一路拼杀,但却不是因为他的父亲。
正沉思间,贺兰兰突然觉得胸口阻滞,呼吸变得有些不通畅。她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向内吸着水面上新鲜的空气,想一直跳到了岸上濒死的鱼一般。
可是却觉得无论她吸入多少,头还是越来越晕眩,接着便是愈来愈强的,要裂开一般的头痛感。
趁着贺兰兰张嘴喘息的时间,左丘黎快速将唇凑上前去,含住贺兰兰的上下唇,如同吮吸清晨的花蜜一般轻轻吮吸着。
贺兰兰伸手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手脚四肢也已经没了力气,酸酸软软的,根本不听她的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