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你这样子,便是益国公府教给你的规矩吗!”
益安难得对慎行呵斥,慎行依旧固执地跪在益安面前,丝毫不退让的模样。
胡御医叹了口气,走到益安身边,“益公子,制药也需要一两日的工夫,总归不是现在试,公子先回去吧,等我做好了药,会再通知公子。”
益安思索一瞬后点头,一把捞起地上跪着的慎行,带他离开。
解药的事情胡御医已经有了眉目,接下来他便需要再搞清楚,刘居正和永州最近的动作。
益安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预感,自从国破之后,阿盟这个孩子似乎变了,尤其还有刘居正这样的人在身边,他怕为了复国和报仇,阿盟会不顾贺兰兰的死活。
益安抬头望向天空,只有一轮皎洁的圆月。
曾经许多次,她和兰兰都并肩走在这月光下,絮絮说着彼此的心事,充满憧憬地计划着两人的未来,那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第二日一早,整个船队便接到了自上而下的命令,所有朝臣包括宫人,下船登岸,皇帝要前往三百公里外的临安县江南行宫。
三百公里,仪仗轿撵不能颠簸不能太晃,陆路最快也需要走上三五日,若是遇上天气不好或者其他问题,那走上五日七日也是正常的。
何寿将这些都逐一汇报给左丘黎,劝他是不是放弃陆路,直接走水路继续南下,会省去很多麻烦。
“况且江南行宫已经多年不用,难免年久失修……”
左丘黎挥手打断何寿,“昨日贵妃跟朕说想去海边看一看,这趟无论如何都要走的,朕不会改变主意,你尽力去安排。”
“只是这么多人一下子转走陆路,是否给老奴一日的时间妥善安排准备,陛下也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咱们再出发?”
左丘黎思索一瞬后点头,“你记得去告诉贵妃。”
何寿将这个消息转告给贺兰兰时,贺兰兰平静的甚至有几分冷漠。
“我知道了,一切听陛下安排就是。”
现在不管早一日还是晚一日,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她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何寿离开后,贺兰兰转身问身边的欢萍:“最近益安哥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欢萍无奈地摇头,“益安公子已经好几日没有来过主船了,这几日都没能见到他。”
贺兰兰略显失望,但很快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微笑。益安哥哥真的能过上他自己简单快乐的生活,那也很好,孙凝雁会好好对他的。
侧船上,益安接到要改走陆路去临海县江南行宫的消息,心中一震。
他想起来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他和兰兰一起在御花园中散步,兰兰曾对他说,成亲后要和他一起去看江南风光,要一起去看大海!
是兰兰吗,是兰兰让左丘黎改变了前行路线,去海边的临海县吗?益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兰兰为什么要这么做,大费周折去一趟海边,而且提前没有和他商议过,益安越想越觉得心慌。
因为兰兰那日还说过一句,“如果真的能和益安哥哥一起见过世间最奇最美最壮观的景色,那兰兰便是死也无憾了。”
孙凝雁看出益安的不对劲,轻声凑到他身边,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益安被孙凝雁突然的声音吓到,反应惊了一下,看着孙凝雁的眼神里似乎疑惑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上益安陌生又充满疑惑的眼神,孙凝雁只觉得心中一冷,下意识向后撤了半步,又生生忍住。
“夫君,为何这样看着我?”
益安对着孙凝雁,眼底情绪变化,脑中万般思绪瞬间闪过,却似乎一个都没能抓住。
孙凝雁缓缓伸手,试探着想要扶上益安的肩膀。益安突然一个上闪身,半边身子出去,让孙凝雁的手悬在了空中。
孙凝雁尴尬地收回手,益安对她微微颔首,“我有些要紧的公事,出去一趟。”
说完益安飞也似地离开房间,小心环顾船上来回的行人,一个闪身又到了胡御医在的小货舱里。
胡御医手中捏着一颗黑漆漆的药丸,正将药丸举起来对着门板缝隙里透出来的阳光端详。
益安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被举在空中的药丸,拇指大小,乌黑发亮。
胡御医看到急匆匆而来的益安明显愣了一下,接着 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将药丸放在掌心递给他。
“益公子来的正好,我已经照着方子制成了公主所服用的药,应当就是这样了,这次先做了五丸,公子回去找一个试药的人,按照三天服用一次来说,也可支持半个月了,老身争取在半月内试出解药。”
益安接过拇指大小的黑药丸,急切地问胡御医:“胡御医,还能再快些吗?我今日心慌的厉害,我怕兰兰她,我怕她等不到十五日以后了。”
胡御医眉头紧锁,“益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益安将药丸握在手心,对胡御医作了一个深揖大礼,“益安求您了胡御医,求您再快些。”
胡御医赶紧上前扶起益安,“益公子这是做什么?老身也算是从小看着公主长大的,心中也急呀,可是这用药不比其他,稍有不慎会出人命的,得需要细细查阅考据古方,再斟酌那味药究竟是何物,以及用量多少,这,这真的不是三五日就能做完的呀!”
益安起身,眼中已经隐隐闪着泪光,“只求胡御医尽力,我真的怕兰兰现在挺不住。”
胡御医连连点头,眼眶也有些微微湿润,出入宫廷这么多年,如此这般不离不弃的患难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益安摊开手掌,盯着掌心的黑药丸看了一瞬,快速将药送进口中。
胡御医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到益安喉头上下一滚,已经将药咽了下去。
“我就是试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