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似乎有些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
益安抓住了希望,对着贺兰兰的胸口按压,同时一直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突然一口水从贺兰兰口中猛得吐出,接着人便悠悠睁开了双眼。
“益安哥哥……”贺兰兰双眸半张,眼神迷离,声音气若游丝。
“好冷,我冷……”
贺兰兰突然又蜷缩起身子打冷颤,模样像是毒又发作。
益安立刻从手上缠着的药袋里拿出一颗药丸,送到贺兰兰唇边的时候却犹豫一下顿住了手,胡御医说的那些话在他耳边回响起来。
益安看向模样痛苦的贺兰兰,试一试,也许还能有一线希望,他服过药之后到现在再没有发作过,如今也只能相信这就是真正的解药了。
益安将药送到贺兰兰嘴里,可是环顾四周全是大海,找不到一点可以送药的水。
“兰兰,这是解药,能解你身上的毒,用力吞下去!”
贺兰兰听到益安的话,努力控制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咬破舌尖,借着疼痛瞬间带来的清醒吞咽。
看到兰兰喉头上下一动,益安的心放下一半,将贺兰兰从沙滩上扶坐起来,将她揽进怀里,用体温暖着她的身子。
“兰兰,你一定要好过来……你我大难不死,以后便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益安将头抵在贺兰兰耳边,轻声说着鼓励她的话。
过了一会,贺兰兰身子不再颤抖,体温也逐渐上升,在夕阳落日下缓缓睁开眼。
看着如血一般艳红的夕阳,贺兰兰有一瞬的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耳边突然传来益安惊喜的声音,“兰兰,你真的好了!”
贺兰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回头,发现自己真的正靠在益安哥哥怀中。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难过全都涌上心头,贺兰兰转身抱住益安,哭得呜呜咽咽、上气不接下气。
益安喉咙也有些哽咽,这么久了,无数艰难历险和筹谋,今日虽然是个偶然,可他终于又把兰兰重新拥回怀里。
“没事的,都过去了……”
益安轻轻拍着贺兰兰的后背安慰,既是对兰兰说,也是对自己说。
贺兰兰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想要把这么多日子来积攒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益安也明白,只是静静地抱着兰兰,给她依靠,等她将心中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等到太阳已经完全被海平面吞没的时候,贺兰兰的声音才终于变小,抽抽噎噎地从益安怀里抬起头来,益安的衣服胸前已经被她哭湿了一大片。
贺兰兰有些不好意思,用袖子蹭了蹭掩饰尴尬。
“益安哥哥,你刚才给我吃的真的是解药吗?”
益安轻轻抹掉贺兰兰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是胡御医制的解药,我已经试过,用过后两日没再发作,时间太紧,还没来得及仔细测试,但刚才情况紧急,也只能先给你吃下了。”
贺兰兰下意识点头,忽然又意识到什么,猛得抬头,“益安哥哥,你说什么?你试过?你也吃了左丘黎的那份药?”
益安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说漏了嘴,抿了抿唇没做声。
贺兰兰是个心思聪慧的人,看着益安的表情,再琢磨着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很快就把前因后果的经历猜出了个大概。
贺兰兰突然重重一拳锤在益安的胸口,“你用自己的身子给我试药!你也吃了那份药,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话音刚落,贺兰兰的哭腔又重新跑出来,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失去控制。
益安将兰兰重新拥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没关系的,益安为兰兰做什么都愿意。”
“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益安哥哥。”
益安轻轻推开贺兰兰,看着她已经微微红肿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贺兰兰的话哽在喉咙里,只剩眼泪无声的流。
是呀,她和益安哥哥之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由岂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或“谢谢”就能了结的。
贺兰兰点头,益安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好了,不要哭了,天就要黑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过夜。”
益安扶着贺兰兰站起来,两人各自活动了下身子,原地蹦跳了几下,确认彼此身上都没有受什么伤。
益安向着海面相反的方向望去,目之所及除了原始的松树林,便是沙地和低矮的枯草,一副人烟罕至的模样。
贺兰兰有些担心,“益安哥哥,书上不是说,江南沿海一带都是富庶之地吗,这里怎么如此荒芜,我们难道被海水冲到了什么荒无人烟的孤岛上吗?”
益安浅笑安慰她,“荒无人烟才好,这样我们就不会被他们搜查发现了。”
的确如此,贺兰兰脸上难得的露出笑意,“那这里便是我与益安哥哥的世外桃源了。”
益安指了指原处一个枯黄色的庞然大物,“我看那有些像个茅草屋,我们过去看看。”
益安扶着贺兰兰,看起来就在前方的距离,真正走起来却比预想中要远上许多,两人走了好一会才气喘吁吁到达。
的确如益安所言,是一间破败已久的屋子。屋身是用这附近的松木搭的,上面盖了些类似茅草一般的枯草顶。
两人走到门口朝里张望,可见范围里,是里里外外的破败,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益安松了贺兰兰的手,“兰兰,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先进去看看。”
贺兰兰点头,益安小心地走进屋内,一个转身,贺兰兰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外面天色渐黑,微凉的海风远远吹过来吹到身上,贺兰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有些害怕心慌,觉得这地方有些阴森。
“啊!——”
屋内突然传来益安的惨叫声,贺兰兰顾不得其他,在身边地上捡了根最粗壮的木棍,紧紧握在手里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