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母子三人转出庙来一看,不但庙前广场上全是人群,就是悦城的大街小巷,也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司南誉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热闹的盛会,这么多的人向龙母娘娘虔诚的朝拜,的确,一个小小的悦城小镇,骤然之间,云集了成千上万各式各样的人,又怎么不热闹?
四月初二是三皇子的生辰,孟欢欢张罗着热闹地办了。之后又加紧办浴佛节的事,多少人随驾、安排什么仪仗等等孟欢欢简直是事无巨细定要亲自过问。因为是盛大的佛事,孟欢欢早早就去显阳殿请示过皇后是否凤驾前往。当时皇后虽然气色有些不好,但还是说要去,说趁着佛诞日求个平安,驱驱邪祟。孟欢欢说也好,宫里这一年来也不怎么太平。
我冷笑了一声:“不是你说让我放弃吗?她可是一点也没有放弃杀我!”好戏终于开始了。你为什么要干这样的傻事,我待你不够好吗?或许我的猜测并不正确,但那汤药一直是她经手煎的。我这么多天没见好转,身体还越来越虚,直到昨晚还出现严重的幻觉,便想了一个晚上:只能是她了。
“昨夜,司南誉来找我,说是要参加这次的慈善比武擂台赛。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外出参加比试。”老爷慈祥地看着我,笑容里透出满意之色,“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很少和外界接触,这样对于一个男子来说,并非好事。这次比赛,我已将司南誉交由慕容大照顾,他会承担保护司南誉的责任的。现在你是司南誉的夫子,希望你可以在这方面多教他一点。”
司南誉眉心微结,并没有放过这细小的差异,想慕容大在逍遥众人之中,已是最为年长,他们又都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他知道,其中若是一人生变,便可能满心皆异,就有如当初投奔自己时一样,并不是自己要多做疑心,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而已……
马上端起酒杯,只转眼间,便像没事人一样,笑着喝下了逍遥敬的酒。不仅如此,他还与逍遥兴高采烈地聊起了江陵的凤舟赛。提起凤舟赛,孟欢欢故意将话题扯到慕容大所放的那个牡丹红兜肚纸鸢上。逍遥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倒让慕容大的所作所为多了一抹理所当然的光环。
然而司南誉却只是怔怔地站在门口,并没有把腿迈进来的意思。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才如梦初醒,我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我只当现在还和前几日一样,有时候盥洗过,司南誉还会取过梳篦,帮我绾发,是以他来敲门,我根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时间竟险些忘了我假装的身份。
许是她伪装得好,许是他们认为这点儿小事不足挂齿。那么多人中,也只有照顾她起居的鱼落知道她根本闻不了芙蓉糕的味道,却经常对着绿豆糕流口水。可眼前的人和她在一起不过短短数日,他看着只是个不谙世事的稚子,却能从她的眼神中准确地读出她的喜怒哀乐,然后顺从她、依靠她、需要她,让她体会那种被人全心全意地依赖着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就算不能独霸武林,也可以与点苍派、慕容世家三分天下,形成武林中三足鼎立的局面。他没想到这蒙面黑衣女子这几招形神合一、剑身一体、剑随心发的招式,已杀得自己连连闪避,几乎无还招之力。幸好自己独得剑法的三套剑式,尚可以封剑自保,倘是其他六位师兄弟与这女子交锋。早已成了这女子剑下的游魂。
夏侯文爵说御花园中虽没有牡丹,可是桃李也艳得很,于是众人随驾到了御花园。御花园中桃花红若云霞彩锦,芬芳弥漫,熏人欲醉;李花白似雪挂枝头,团团簇簇,香气扑鼻。孟欢欢每日皆见,所以没什么兴趣,只是一脸职业化微笑跟在夏侯文爵身边,他另一边是左昭仪。
如他所愿,在冬雪初化,万象更新的新年之后,我被晋封成为了贵妃,号‘沐’,是除皇后之外,整个后宫地位最高的人。整座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的所有人,见了我都要行礼,包括水淑妃在内。我的身后,永远有一群卑弓屈膝的宫女、太监跟着,我住的偏殿永远堆满了各宫里送来的奇珍异宝,但这毕竟是宇阳殿偏殿,除皇后与淑妃外的其它妃嫔是不敢常来的。
我的脸蛋微微有些泛红,但夏侯文爵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我故作忧郁地轻叹道:“其实,我不是桃花镇的人,我是从苗疆千里而来,出行时,师傅告诉我,让我来中原寻找……寻找人。”我顺口就开始胡编乱造着,看到夏侯文爵关注的神情,我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孟欢欢浅红微挑,美眸含春的似笑非笑,疏缓着司南誉郁结的心情,司南誉的嘴角,果然被勾起一抹春意,含情的低下头去,慢慢贴近着她,眼眸幽深魅惑,尽是挑逗的神色,惹得孟欢欢脸上,顿时凝红一片,不由得、便睫毛微落、迷蒙了双眼,等待着他下一个连贯的动作……
是司南誉?不会吧,他一个人应该不会那么快杀了那么多人,又没有使毒,可刚想到此处,孟欢欢突然想到了无音和方圆还有……杀手,还有什么杀手组织,无音是杀手无疑,而无音尊司南誉为少主。难不成真的是司南誉干的?想到此处暗暗心惊。便听许倾城又道:“你告诉我,昨晚是不是你命人来救我的?你告诉我,司南誉。我只想知道答案,然后从此离开你,再也不来纠缠。你告诉我。”
“那日在溪畔,我问你会不会后悔,你是如何答的?你说,可能多给你些时间,就后悔了。你若问我会不会遗憾后悔,我无法答你。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是深思熟虑的也好,一时兴起也罢,做就做了,何不放开怀去迎接明日?更何况,依我看,这人世间的许多美好,便是一时兴起做的,若非如此,你我又何至于走到今日?”
坐在树荫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树下的马车,适才走了短短的一百多里,司南誉便已看出自家的哥哥已经疲倦极了。自昨夜后半夜,慕容大便已沉沉睡去,直至清晨方才醒来,那眉宇间遮盖不住的疲倦与不适。一路过来温度逐渐地升高,慕容大身体虽仍是凉凉的,但额头不断有虚汗冒出,他虽是尽力不着痕迹地擦拭,但却是没有什么效果。
这几个船家得了一条命,也害怕大带贼人赶来,立刻奔回江边,七手八脚将贼人搬到岸上的货物又搬上了船,立刻起锚而去。是夜也不停泊住宿,连夜走船,穿过飞霞山这条险峻的,出路,第二天一早,便出现在洲心的小镇上。这里江面宽阔,而且离清远县城只有二十多里,两岸都有村落,人烟较密,江中鳄这一股凶残的贼人,是不敢来这里的。
当孩子一样照顾,怕他冷着,便放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手炉脚炉围着,又铺了最好的狼皮褥子,车在行进中的时候,孟欢欢便靠着车板凝视司南誉瘦削的脸想他没死的原因。其实主的对,有本事把他弄死的人再弄活的除了夏侯文爵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可是夏侯文爵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也知道你们都不舍得离开,可是张员外怎么可能会善罢干休?他若隔三差五地来闹一闹,这日子要怎么过?再说了,这万山村这么偏远,你们就不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吗?你们考虑考虑吧。明早答复我。如果决定好了,明早就跟我一起离开,这事拖不得!”讲完这番话,我也算仁至义尽,至于他们跟不跟我去我也不知道了。
孟欢欢的倩影又掠过他的心头,这是一个善良无邪的女孩子,她为甚么这样做?劫图、杀人、叛师、欺骗“崆峒三剑”嫁祸“落星堡”?在别人眼光中认做是大逆不道的,但在司南誉的想法不同,世上的事往往不是一理可定,不管她的做法怎样,只问动机是否出于纯正,自己日后处境何尝不是这样?想到此处,他再不敢往下想去,人生旅途冗长不可逆料,杞人忧天,这又何必,遂叹了一口气,步出林外。
山间的景色还算温美,并没有染上秋的悲凉,偶能看见几朵小花,顽强的盛开着,令人忍不住感慨,生命怕真是这样吧,痛又如何?难又怎样?还不是要坚持下去!司南誉轻叹,远望着云缭的坚山,就如自己迷蒙的心般,努力的想要重见光明,又谈何容易?不免心生凄凉之感,这才发现,若是心有郁结,即使是美景,又怎能看出蕴醉的味道?
突然想到,自己也是看不得公子修死在自己面前的,将心比心,想想也是,便接受了这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