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火刃’,听起来倒是玄乎。”苏暮槿说。
“这都是真事。”宁政认真地说,“大人的身体……恕老夫直言,已经不能在拖延了,若毒火延刺入骨,那就已是病入膏肓之境地,除了老天开眼外,这身子将没法恢复。”
“那您的意思,”一直坐在旁边的笪千潭问宁政,“必须要尽快找到‘清火刃’,不然苏暮槿她性命有忧?”
“是这个意思。”宁政毫不忌讳地说道。
苏暮槿还在小口呷汤,听到宁政这么说,她的手僵在了空中,勺子抖颤一下,里头的淌水差点洒出,她缓慢转过脑袋,看向宁政,这位脸上有些许但淡淡老年斑的老人正目光恳切地看着苏暮槿。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她有些不甘心地问。
“或许有,但清火刃是绝对能行的办法。神剑和神子,这是一脉相承的东西,你若是得道它——就算身体没有任何疾病,也同样有所增益。”宁政说道,“这是很严重的事,大人一定要放在心上。老夫虽没法判断火毒究竟是何时缠上大人的,不过毒发症状一定是因这次和腊柴人战斗留下的后遗症。”
苏暮槿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和赤格丙交手一次,竟惹上了如此麻烦的是非。她心中有说不出的苦闷。
确实,就算宁政没跟她说这些事,她同样觉得身上这些红斑算不上正常迹象,现在他老人家说明白了,苏暮槿心中也算放宽心了些。
“可那清火刃,该到何处寻找?”
宁政坦言道:“二十年前,我听说清火刃是在蜀道,可时过境迁,我也不知那东西现在究竟落在何人之手。”
“那您听说的时候,清火刃的主人是谁?”笪千潭问。
“这老夫就不知道了。”宁政不好意思地耸肩,“老夫最初听那事的时候,并未留意,现在更是记不清切。”
苏暮槿点头,道:“多谢太医将此事告知于我。”
宁政摆了摆手:“别叫我太医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老夫现在更关心大人的安危。是您把汾州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若是您在我手里发生什么差池,老夫哪有脸向父老乡亲交代——前几日,老夫第一次帮您望闻问切后,便找人打听清火刃之消息——”他轻拍了脑袋,“瞧瞧这记性,人老了,经历的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
“那打听的结果呢?”苏暮槿焦急地问,这可关乎自己的性命。
“清火刃已经到了西卫道那边。”
西卫道?苏暮槿听别人说过,西卫道只是空泛的行政划区,实际上,那儿地处华夏之西南,四季常年冰雪覆盖,更有直入云霄的珠峰矗立其中,那虽算得上是曾经大尚的土地,可也几乎没人居住,到处都是白皑皑的冰石走砾。
清火刃在西卫道?
“西卫道……那是天哮所在的地方。”笪千潭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苏暮槿——还有记性不好的宁政。
“对,就是天哮!”宁政拍掌道,“江湖变迁多多,我总是记不得各个帮派的名称,那清火刃正是在天哮首领张湖益手中。”
“那这事就好办了,”笪千潭高兴,苏暮槿也同样欣喜,“只需找他借这清火刃一用,一切不都安然解决?”
宁政沉默了片刻,走到房门边,把门关上,再把窗户合拢。另外两人看这老人家做出如此怪异之举动,都不知所措,洗耳恭听。
“这是问题所在,”宁政竖起耳朵,道,“看样子神子大人并不知道神剑是如何传承的。”
一听宁政提到“传承”二字,苏暮槿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神剑是认主的。”宁政说道,“也就是说,要想得到神剑,必须杀死他的上一位主人,这样一来,神剑的所有权才能归您所有——若不是这样,那神剑岂不成了人人可用的普通植物?”他反问正准备开口的苏暮槿。
“这是……从哪听来的?”
“是听来的,”宁政道,“可这绝对不是老夫的信口开河,两位,”他看笪千潭也是一脸疑惑,“才来世不到二十年,自然许多事情都不曾听闻。很早以前,武林曾为争夺神剑而爆发了许多灭门惨案——这些是我也是听那些喜欢打听武林之事的门客说的——很早的时候,武林之人甚至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拥有神剑的所属权,因此滥杀无辜者不在少数,以后的日子,随着大尚管辖的文坛阁建立,武林的秩序才慢慢得以改善,神剑的事情也就成了密谈和传说。”
“您这么说,听上去这些事情是发生在几百年前的?”苏暮槿还记得文坛阁里历代阁主的石雕。文坛阁建立的时间,远远超过如今活着的人了。
“口口相传的东西,也正是因为时间久远,知道神剑的人愈发少了。”宁政道,“张湖益的为人,我不清楚,不过天哮将帮派设立高原之上,恐怕不是什么容易亲近的教派。”
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苏暮槿心想,按宁政的话来说,我要做的不是和他们交好,而是亲手杀死张湖益,从他身上夺走清火刃的所属权。
张湖益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哪由得自己去取他性命?!
“——也就是说,张湖益也是杀死了清火刃的上一届主人,才继承了清火刃?”笪千潭特意问出这个问题,有意在消弭苏暮槿心中的罪恶感。他不在乎张湖益的生死。
宁政好像懂得笪千潭说此话的意义,顺着他的话说道:“当然,他不杀人,哪来的继承权——人行走江湖,身上背着几条人命,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他是帮主,能成为文坛阁认可的七大帮派之一——这些帮主,各个都是心狠手辣之徒。”
“方谢师傅可不是。”或许是为逃避眼前的难题,苏暮槿忽然纠结起宁政的说法。
“方谢……”宁政不知道这位方谢是何许人也。
“就是三从方的帮主。”
“噢,三从方啊。”笪千潭解释后,宁政稍微记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