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让人不适的宁静。初秋的鸟鸣听起来非常愉悦。
任蔚只好打破僵局,问笪千潭:“没下文了?”
笪千潭露出尴尬的笑容:“方老先生在这里……他在此事上最有话语权,我在这说有点班门弄斧了。”
“没有的事。”方谢无虑地承认,“我之前也说过,神剑究竟是怎样,我们这些武人也完全不了解。最了解这些事的,只有海玖了。”
“那……”笪千潭犹豫了一下,接下来的方法可能会令人不适,他对任蔚说道,“可能是血。”
“血?”
这让她想起“血脉传承”。
“该怎么说呢。”笪千潭两只手比划着,看起来一副傻样,“比如说我用刀割开你的手臂——不行。”他烦恼地挠脑袋,他不觉得神剑能如此简单的继承给别人。
“别太着急想付出行动。”方谢见笪千潭不知该如何说明,便说道,“舟车劳累,到天哮之前就先动动脑子,我也想办法。等到了那儿,在具体行动。”
任蔚点头。现在大家的思绪都太乱,而且另外三人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睡觉,她看得出,笪千潭正拼命忍着睡意,但眼角渗出的点滴泪水还是暴露出他的困倦。
“各位先休息一下吧,我会盯住周围的。”
观察周边情况,这是她从苏暮槿哪儿学到的。
“多谢。”
休息两字似乎打开了笪千潭的开关,他打了个很长的哈欠,蜷缩在马车的一角,暂时休息去了。
“我也休息片刻。”张奕房说道,“师傅,麻烦您辛苦一下,等我们醒来。”
“没事。”方谢微笑地摆摆手。
他不用休息吗?任蔚偷瞄方谢,只见他闭紧双眼,正利用内功洞察周边情况。
任蔚在苏暮槿身上也见过这种情景。他们以修炼带休息,几乎能一直盯防身边,同时不会体力不足。
若是我也能学会这种修炼方法就好。
任蔚决定到了天哮之后,向方谢询问其中的秘诀。
好了,现在安静下来,只剩下马车的声音。这声音很有规律,让人听了昏昏欲睡。
任蔚甩了甩脑袋,稍微推开一点窗户。现在走在泥地上,这条路看上去不是很宽,路上来往的行人也不是很多,但商客还有一些,挤在一团,显得格外拥挤。
不知现在到哪儿了。
张奇孛之前说要半月时间,刚才又说速度比来时快。总之,希望能早些到,早点安顿下来,好好研究正合剑的传承问题。
秦老说暮槿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说那句话时,已经是,三天、四天前了——还是五天?
任蔚有些记不清时间。
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探头看苏暮槿,她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四肢比之前更加黯淡,隔着剔透的皮肤,已经能隐约看到血管经脉,甚至能窥见内气和青炎毒搏斗的场景。
一想到苏暮槿很可能就这样死去,任蔚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
可到底有什么办法?!她咬牙切齿。
为什么从未有人听说过神剑可以不弑主传承?而且,神剑怎么会有如此恶好,传承必须杀人,这究竟是神是魔?
任蔚握紧正合剑,内气瞬间增幅。
后面有人跟着!
她全身一震。
见方谢在同时睁眼,任蔚更有信心了,她说道:“后面有人!”
方谢点头:“把他们叫醒。”
“嗯。”
任蔚推醒笪千潭和张奕房,告诉他们有人在后面跟着马车。
笪千潭不住地打了个哈欠。这才刚睡着没多久,怎么在这种事情追上来了。他不满敌人不解风情,扰人休息。
“就一个人。”方谢很肯定。
“要通知他们吗?”张奕房看着张奇孛他们的马车。
“等等,”方谢说道,“那人似乎并不知道我们在哪。路上有很多马车。”
“我们最好是能把那家伙活捉。”笪千潭担心方谢又一巴掌把人给打死,也害怕那人会和在三从方里的一样,没法逃便选择自杀。
任蔚闭上左眼,用右眼扫视后面的人,只有一人的轮廓有些泛红:“就在我们后面一、二、第三辆马车上。他是突然出现的,不是一路跟踪。”
方谢点头肯定任蔚的说法。
“突然出现……”笪千潭分析,“这么说,他是收到了消息,所以才在这条路上寻找我们。”
任蔚也是这么想的。
“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让他在这里寻找我们?”笪千潭起了疑心,“难道我们离开三从方的行踪已是暴露?”
“怎么会!”任蔚惊讶,心跳得很快。如果说这九人里都有内奸,那该怎么办?
她现在能确信这一车里的人没有任何问题。因为黄粱一直呆在众人身边,若是某人有奇怪举动,它一定会告诉众人,但前面那辆车里的人……除了和张奇孛有稍微的接触,而且他差点死在歹人手下,任蔚选择暂且相信他。
至于其他人,完全不了解。
最可疑的便是陈华厚!
他是唯一有过单独行动的人,完全有机会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他人。但陈华厚是张奇孛亲自选出来的人,他真的有问题?
任蔚摇头,告诉自己要相信别人。
况且,要真是陈华厚报的位置,未免也太精确了。
“若是没发现我们就算了。”方谢说道,“绝不能在这样的大街上闹出动静,否则就算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也很快就能打听到。”
笪千潭无奈地点头,他承认方谢说的有道理。若能活捉那家伙,一定能打听到一些事情,可他们只能让这样的机会白白溜走。他心有不甘,可别无他法。
“要不让黄粱去跟着那人?”任蔚询问黄粱的意见。
“我没问题。”黄粱说道。
“确实可行,”笪千潭拉开马车前的窗户,“黄粱,你要小心,他们肯定知道灵兽的事,你这一身白也显眼,实在不行就赶快回来——车夫,我们今晚能到哪?”
“白浮城。”
“白浮城见。”他对黄粱说。
“好。”那双水灵的双目充满坚毅。黄粱跳下行走不快的马车,一溜烟消失在黄土尘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