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时,林晚爱将最珍贵的孔雀蓝粉笔折成两段。
“你一半,我一半。”她把其中一段递到天元手中,断面处飘出细小的尘埃,在月光下宛如银河碎屑。
她倒退着走向村口,每一步都在雪地上踩出心形,直到身影缩成朱红小点,消失在夜色中。
天元站在原地,紧紧握着那半截粉笔,仿佛握着一份珍贵的承诺。
他不知道,此刻林晚爱口袋里正揣着半块硬如石头的馍——那是她偷藏了三天的口粮。
而当女孩摸黑回到家门时,王阿姨新买的羊皮靴正踩在她家的门槛上,鞋跟碾碎了昨夜未扫的冰凌。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村庄被一层洁白的雪覆盖,显得格外宁静。
小晚爱紧紧抱着手中的那一盒彩色粉笔,心里充满了喜悦。
这是天元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粉笔的色彩在雪地中显得格外鲜艳,仿佛给她寒冷的世界带来了一丝温暖。
晚爱的脚步在雪地上显得有些沉重,但她的心情却异常兴奋。
她想象着回到家后,父亲看到她手中的粉笔时的惊喜,想象着他们一起围坐在火炉旁,她用粉笔在地上画出美丽的画。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父亲的笑容,那是她很久没有见过的温暖表情。
她甚至幻想着,父亲会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头,夸她画得真好看。
然而,当她走到家门口时,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她父亲和那个王阿姨。
他们正在低声交谈。
“明天我们就去领证,然后把这房子重新装修一下。”
“然后我们再去民政局旁边的照相馆,然后还要去附近最贵的餐厅......”
“还有,赶紧把那个贱女人留下的东西全烧了,咱们又不是没有钱。”
王阿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父亲的手臂,像是在宣示某种主权。
“好,一切都听你的。”
“以后家里就由你来做主”
父亲的声音里也透着宠爱。
屋外的冷风呼啸着,让人感到冰冷刺骨
晚爱站在家门口隔着个半掩的门,就这么瞪大眼睛地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视线中还有那个女人对着自己父亲搔首弄姿的身影。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手指紧紧地抓着墙壁,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茫然和不知所措近乎占据了整个心头
当她听到他们提到母亲的名字,愤怒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冲了出去直接撞开了门,不顾一切地大声喊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父亲和王阿姨顿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两人急忙从缠爱中分开。
急忙转过身来却只看到怒目圆睁发晚爱站在门口对方的手里还紧紧抱着那盒看起来有些劣质的粉笔。
“霍!我还以为谁回来了,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
王阿姨不禁冷笑道。
“晚爱,刚才说的什么话!”
“哪有你这么对王阿姨说话的!”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眉头紧锁。
晚爱紧咬牙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声音和身体都因为愤怒而扭曲地颤抖。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和她结婚?妈妈还没回来,你怎么可以忘记她?”
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似乎一提到那个女人他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
“那个废物女人早就不要你了!她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傍上了某个有钱佬跟人滚着床单!当初我也是瞎了眼才看上那个贱人!”
“她把你抛下不管,要不是想着你长得还不错以后能嫁出去换钱你早就死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面对着父亲的怒吼。
晚爱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粉笔盒,紧紧地咬着嘴唇声音哽咽
“爸爸,你不能这样。妈妈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王阿姨走上前来,冷笑着说道:“小杂种,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
晚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直直地瞪着王阿姨声音尖锐
“你这个小三,你怎么可以破坏我的家!你不得好死!”
王阿姨闻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尖声喊道
”你说谁小三”
“你也就跟你妈一样是个人渣!这辈子也就只能窝在别人的窝里当贱种!”
随即上前一巴掌扇就准备扇到晚爱脸上可却被晚爱躲开。
父亲的脸色听到晚爱的话也变得阴沉,他也大声喝道
“林!晚!爱!!!你站着不许动!”
说完父亲就转过身去像是在找着什么
晚爱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粉笔盒,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她知道,父亲说出这话时是真的会打死她的是往死里打的拿着东西往死里打自己的。
下一刻她转身就跑,但却被反应过来的父亲追了上来,并一把死死地抓住她的头发像拽垃圾一样用力将她拖了回去。
“爸爸,你放开我!放开我!!!”晚爱喉咙嘶哑地喊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她的身躯拖在地上疼的发抖
父亲却不理会她的喊叫,他用力将她拖到门口。
晚爱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了下来,她拼命挣扎,但父亲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她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爸爸,求求你,不要打我……我知道错了……”
可父亲却一掌抽在了晚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晚爱忍不住哭了出来。
可这哭声在他父亲听来却尤为刺耳,一个啤酒瓶就被他拿在了手上猛的就像朝这晚爱砸下。
晚爱下意识地躲避却又被父亲一把抓住了披散的头发一脚踢在了她的腹部。
“对不起,爸爸,我以后不会了,我会乖的,我不会了,对不起对不起......”
“爸爸你别打我了,我很快就能换钱的了,隔壁村黄叔很有钱的,他那个傻儿子年纪跟我一样......”
“我可以嫁过去,我可以换很多很多的钱的........”
“爸爸求求你不要打我了........”
晚爱不断恳求着身躯已经被疼的发抖,单薄的衣服也无法抵御冷风和伤害。
不知是不是打累了,还是听到了换钱二字,父亲终于松开了手,晚爱摔倒在地上,怀里的粉笔盒也早已不知滚落到了哪里甚至有不少粉笔在其中被父亲踩地粉碎。
晚爱痛苦地趴在地上只能看着父亲和王阿姨走进屋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晚爱坐在雪地上,泪水和雪花混在一起,分不清是哭是雪。
她的心里充满了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花还在不停地下着。
晚爱抱着膝盖,蜷缩在门口,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起了天元,想起了他温暖的笑容和那句“我会保护你”。
她擦了擦眼泪,艰难地站起身,朝着天元家的方向走去。
晚爱走在雪地里,脚步沉重而缓慢。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颊,刺得她皮肤生疼。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仅剩的劣质粉笔,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依然倔强地向前走着。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
父亲冷漠的眼神,王阿姨得意的笑容,还有那扇无情关上的门。
她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难忍。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会忘记母亲,忘记他们曾经的家。
“妈妈,你在哪里?”晚爱低声呢喃,声音被寒风吞没。
她的眼泪再次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