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好心情，尝试将对这次辩题的看法编辑文字发在群里。该做的做完，楚清歌继续复习期末要考的内容。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
手机震动两下，屏幕亮起来。
楚清歌从枯燥的复习资料里抬头，上头的瞌睡虫瞬间死绝——
裴景安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熟悉的紧张感再次萦绕住楚清歌。
想起下午周子成说的，裴景安一般不加好友。楚清歌猜测他大概率是手滑，点“拒绝”点成了“接受”。
她要说什么，才能让大佬顺理成章把她从他的列表里清除，而两人又不会那么尴尬……
“学长好”？
听起来像只呆头鹅。
“打扰学长了”？
知道打扰你还向学长要求添加好友？
还是……
“嗡嗡。”
楚清歌正在头脑风暴，手机再次用力震动了两下，楚清歌错觉自己的桌子都被震到摇晃。
裴景安发过来一张图片。
图片体积很大。
在楚清歌大一那年，智能手机还没有现在这么智能的环境下，裴景安发过来的图片，居然能放大到看清楚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和逻辑推导图。
字如其人，裴景安的字也写的很好看。笔锋刚劲，又自有一股流畅气韵游走其间。哪怕是蝇头小字，也各个疏朗。
裴景安的消息紧接着发来，“这次辩题的思路。”
楚清歌忙从欣赏书法的状态中出来，打了“嗯嗯”两个字，又觉得太生硬，找了个点头的小猫咪表情包发了过去。
对面果然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有了上台比赛的经验，楚清歌渐渐没有那么害怕赛场，甚至在候场的时候，会有一种热血沸腾的畅快感。
用周子成的话来说，看到楚清歌在辩论赛上的状态，就好像看到了A大辩论队重回巅峰的希望。
“我发现你跟裴学长特别合拍，”在他们拿了A市大学生辩论赛总冠军的庆功宴上，周子成拍手，“不论他说什么你都能接住，而且在台上灵光一现，说不定还能在他的基础上再深入一点。”
其他几位学长学姐起哄，“说得没错，景安，你不跟这么合拍的小学妹喝一个？”
“难得我们景安也有能这么快理解他意思的知己，快快快，那必须走一个。”
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楚清歌对上裴景安投过来的目光。
一个手足无措，一个云淡风轻。
裴景安闲适地拎起手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骨节修长的手执起流光溢彩的酒杯，转向楚清歌的方向，“那……”
楚清歌哪敢让他给自己敬酒，慌忙起身，“那个……还，还是我，敬学长一杯……”
“嗯。”
裴景安的酒杯碰上楚清歌的酒杯，响声清脆。
楚清歌眼珠不错一下地盯着两人酒杯相撞的地方，务必要让自己的酒杯边缘在裴景安的酒杯边缘之下，才松了口气。
坐回原位之后，转而盯着面前的碗筷，硬是不敢跟裴景安对视。
偏周子成是个爽朗性子，高兴之中说话更是没个把门的。“说起来当时清歌问我，她加了裴学长，为什么裴学长这么久都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楚清歌：“……”
“我说裴学长不加外人，让她不要太放在心上，学长不是针对她。”周子成长臂绕桌挥了半圈，“不信清歌问问你的几个队友，是不是一个加上裴学长的都没有？”
楚清歌脸都烧红了，仓促地瞥了一眼身边和她同级的队友。
学长学姐们都对此没什么奇怪，开着裴景安的玩笑。
“景安，你这性格也太冷了。咱们那一届当时参加学校选拔赛的时候，大家都是互相加好友，只有你，到最后被选拔出来，才加了我们几个。”
“你这social标准卡的也太高了，怪不得这么多年，咱们系这么多人追你，你跟没事的人一样。”
裴景安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嘴角的弧度轻浅，“志同道合，才能长久。加这么多人，何必。”
“欸，行行行，说不过你。”一个学长随意地和裴景安碰了一杯，余光扫过楚清歌，想起了什么，“清歌，你以后想做什么？”
话题因她而起，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身上。楚清歌蓦然成了众人的焦点，“我……我，还是想做律师……”
“你也想做律师？”周子成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楚清歌和裴景安面前逡巡，“裴学长也是做律师！”
“那你看看！这不就对上了吗？！”
“景安，这算不算你口中的志同道合？”
“还不跟学妹加个好友？”
起哄的声浪仿佛要把怔忪的楚清歌拍扁在包厢的墙壁上。
楚清歌头都不敢抬。
其他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着裴景安，非要看裴景安破一次例，加一个刚刚走入大学、看起来没什么发展潜力的新生。
除了裴景安，在场的只有楚清歌清楚，这例早就破过了。
声浪掀到最高峰值，楚清歌面前，推过来一个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二维码。
裴景安的声音在一众玩笑声中格外清冷，“我的微信。”
“……”楚清歌停了两秒，反应过来以后手忙脚乱地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装模做样打开“扫一扫”，对准了裴景安的手机屏幕。
短促的一声“嘀”。
裴景安把手机收了回去。
楚清歌把自己的手机盖在身前，生怕被坐旁边的队友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微信名片上，只有“发消息”。
没有“申请好友验证”。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后面学长学姐们是如何调侃裴景安，同级的队友又是怎样旁敲侧击地想要裴景安微信号的，楚清歌都没怎么听见。
到晚上九点多，这场庆功宴散了。
A市大学生辩论赛打了八九场，历时两个多月，如今已是隆冬。
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其他人走在前面，七嘴八舌展望着下学期的国际辩论赛。楚清歌像个迎宾小姐，默默帮所有人拉开大门，等走在最后的裴景安也出去了，才默不作声地跟上队伍。
没走几步，撞上了裴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