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回事？”
“你可别跟我装傻，”宋阳耸了耸鼻子，勾住了楚清歌面前的托盘边缘，“这几天裴律师都没来律所，换成原来的裴律师，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大家都在猜，是不是你们两个闹矛盾了？”
“没事别瞎猜……”楚清歌把托盘拉回自己面前，“可能是裴景安有别的安排呢……”
“原来你这么说，我信。但是你都从他办公室里搬出来了，”宋阳眯起眼睛，像个小侦探，“要是没有什么大事，我可不相信裴律师会这么轻易就同意。”
面对宋阳的推理，楚清歌无言以对，何况她本来也不是会在熟人面前撒谎的人，多说几句就容易露馅，干脆什么都不说了，任由他们去揣测。
宋阳不依不饶，“是不是被我猜中了？不是，为什么啊？裴律师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事业有成，还用情专一，换成是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用情专一……”楚清歌不知该作何反应，不过这次算她拱手相让，自然不能将过错再记在别人头上，于是略过了这个话题，“没事，可能缘分还不到吧。”
“缘分？”宋阳着急忙慌地把自己嘴里的面咽下去，“不是吧，你生在国旗下，居然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清歌经常觉得她跟宋阳不是差了五六岁，是差了一个世纪。
“本来就是嘛，缘分这种东西，哪有什么天生的？谈恋爱不就是两个人你迁就我两天，我再迁就你两天，互相磨合着，到最后在不断的尝试中找到自己的舒适区，然后一起走下去嘛？”
“嘶……”楚清歌抽了一口气，背过筷子，用筷子末梢轻轻敲了一下宋阳的脑瓜，“你年纪小小的，对爱情的感悟倒是挺深……”
“哎呀，这个东西不能只看年龄的。”餐厅正是中午打工人纷纷出来就餐，人头攒动的时候，人声鼎沸，没人注意他们，宋阳旁若无人地开始给楚清歌上课，“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不代表没谈过恋爱啊。”
楚清歌望着她认真的模样，笑起来，随口问了一句，“那你说说，要是家里长辈反对你们在一起，你还要继续嘛？”
“反对？为什么反对？我和谁谈恋爱和谁结婚，是我的自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如果是因为你之前伤害过对方，所以对方的长辈不想让他们的孩子重蹈覆辙，执意不让你们在一起呢？”楚清歌难得在感情方面认真起来，筷子在面碗剩下的清汤里划拉着。
“嘶——”宋阳抽气的声音比刚才楚清歌的声音还大，看得出也觉得比较棘手，“是我单方面暴击对面了吗？他就没给我造成点什么伤害？我自己没掉点血？”
“……”楚清歌回想了一下裴景安和苏妍的那个亲吻，含糊道，“大概……他也有对你造成损害？比如……跟别的异性亲了一下……算吗？”
宋阳瞪大了眼睛，“什么叫‘算吗’？当然算！那他家人凭什么觉得都是我对不起他？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要是复合了那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他们什么事？！真要是想掰扯，那大家就掰扯个明白，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长辈已经生病了，跟她讲道理她也未必能听进去……”
“那就等她病好了说清楚呗，凭什么要我一个人白白背锅啊？！”宋阳固执道，刹那回过味来，“等等，你的意思……不会是，裴律师的家里人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所以你就跟裴律师分手了吧？”
“……”楚清歌发现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太多了，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闷着头舀面前的小蛋糕。
宋阳勾着头，揣度着楚清歌的表情，“所以……裴律师之前……跟别人亲过？然后你觉得很难过，就报复了裴律师？不可能不可能，裴律师不会是这样的人……”
楚清歌本来想说这孩子脑子里在演什么宫斗剧，听到最后一句反倒起了点逆反心理，“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虽然来律所没有多久，但是架不住我是个百事通呀，”宋阳没有察觉到楚清歌情绪的异样，带着点小小的娇俏，她凑近楚清歌，附在她耳边说，“之前你还没来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团队聚餐，我偷听到的，就因为裴律师当年醉酒的时候好像不小心和谁亲了一下，裴律师后悔到现在呢……”
醉酒的时候……
和谁亲了一下……
楚清歌双眸睁大，脑中响起了沈星洲昨日说的话——
裴景安是在那时候临危受命的，后来就关闭了公共平台的社交帐号……
大约是在你毕业典礼的时候……
因为那段时间，他只有提起你的时候，才算是有点笑脸……
“要我说，这种事情确实伤感情，但是醉酒时候分不清人，说开了也就算了。”宋阳没注意到楚清歌的神游，“可是裴律师好像一直都没有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说起来也挺搞笑的，那么能言善辩的人，居然也有有话说不出来的一天……”
“你有听到，”楚清歌打断了她的唏嘘，“裴景安说那件事是什么时候吗？”
“好像是在三年前？”宋阳挠了挠头，“再跟你说，那个裴律师亲错了的对象就是苏妍。”
“……”
“是不是你也没想到？”宋阳发现原来震惊的不是自己一个人，有些得意，“说起来你也是裴律师的学妹，你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宋阳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刚进事务所，不是A大毕业，也对辩论不太了解，但凡这三样她接触一点，就会知道面前这个她以为毫不知情的楚清歌，实际上就是她这次八卦的当事人之一。
“后来裴律师把苏妍招进了律师事务所，我们一直猜测会不会是这件事情的原因。不过虽然把苏妍招进来了，三年里也没有对苏妍有多大的区别对待，所以这件事情慢慢的就没什么人提了……”
宋阳把手里剩下的半块小蛋糕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子撑得鼓鼓囊囊的，又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点心渣，起身准备和楚清歌离开餐厅。
“话跟你说到这里，”宋阳又赖上了楚清歌的手臂，“清歌，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别跟裴律师分手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