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闻言铜兽覆面的男子,顷刻间抽出背上双剑,准备给言语放肆的转轮王一个教训,不过却被一旁的彩戏师连绳给拦了下来。
双刀对双剑,两人的打斗颇具观赏性,只是大家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位西厂督主身上,没空去关注他们。
“你问我为何针对你黑石?”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雨化田口中传出,下一秒,他已然跃至转轮王身前,竖掌成指,朝着他胸前死穴一指戳来。
慌忙间,转轮王只能被迫举剑招架,敌人的指法是挡住了,结果还不等他高兴,澎湃的内力于指尖处轰然爆发,硬是顶着剑身戳在了转轮王的胸前。
可怜的黑石首领,身体凌空倒飞出了几丈远,未等爬起身来仰天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显然所受内伤极重,要不是转论剑本身材质过硬,恐怕他此刻就不仅仅是吐血这般简单了。
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手指,雨化田一撩衣摆,旁边小太监立刻闻弦知意,麻利地钻到大氅下充当了临时的人肉板凳。
“多年来,黑石杀手涉及了多少朝廷官员的命案,你还需要我为你一一细数吗?”
“咳咳。”口中不停喷吐着血液,过了好一会,转轮王才挣扎着出声:“我,我都是为了东厂办事,何罪之有,你难道,难道就不怕东厂万公公的处罚?!”
“啊!”
这时,一声惨叫突然传来,原来旁边的战斗终于分出了胜负。
一剑宰杀了武功不算优秀的彩戏师,身居西厂大档头之位的太监马进良,冷哼一声上前踩着转轮王的头颅,语气阴狠地说道:“万公公?区区蝼蚁之辈,岂敢和雨督主相提并论,枉你纵横江湖这么久,怎么死到临头了还弄不清楚自己的取死之道呢。”
闻听此言,转轮王羞愤之余,心中倒也有所恍然,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卷入了东西厂之间的权利斗争,怪不得,怪不得...
“多说无益,杀了吧。”看也未看垂死挣扎的转轮王,相反,雨化田好似更加关注彩戏师的死亡。
“可惜了,神仙索就此失传。”
惋惜感叹间,一代杀手组织宣告彻底覆灭,仿佛做了件不起眼之事的雨化田,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呆立在远处的血衣楼众人。
见此,身为心腹爱将的马进良,立即朗声呵斥道:“哪个是首领,站出来说话。”
目光微微闪了闪,善于把握机会的白衣公子,忙上前几步,姿态很低地躬身施礼道:“属下展玉楼,见过督主。”
这位血衣楼主想的很明白,既然东厂早已视自己为眼中钉,何不趁此机会倒向西厂,有了雨化田的扶持,还怕血衣楼无法恢复先前的荣光吗。
展玉楼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殊不知雨化田此刻却微微摇了摇头,理由很简单,眼前之人绝非那种胆敢毅然朝东厂挥剑的主,看来当日边关一战的执行者另有其人。
目光在血衣楼杀手中扫视一圈,一向自持洞察力惊人的雨化田,居然没能分辨出目标是谁,这不由让他稍稍有些怀疑,难不成此人没有跟随前来京都吗。
目光落在依旧没有直起身来的展玉楼身上,雨化田语气淡然地说道:“起来吧。”
“多谢督主。”
“明人不说暗话,我很满意你们对付东厂的手段。”没有特别详细的说明,只此一句话就点明了西厂为何会选择除掉黑石,同样的,如果有一天他不满意,今日黑石的下场未必就不是来日的血衣楼。
闻弦知其意的展玉楼,当即又是一个大礼,口中高呼:“血衣楼愿唯督主马首是瞻。”
“很好,下个月万喻楼会到龙江水师造船厂检阅水军,到时提他人头来见。”堂堂东厂厂公,在雨化田嘴里跟普通江湖草莽没什么两样,言语间已经决定了此人的生死。
反观展玉楼,即便心中早有准备,此刻依旧迟疑了数秒,然后反应过来的他才急忙点头应是。
这一幕更加坚信了雨化田的判断,于是这位督主在离开前,突然询问道:“当日除掉曹少钦的杀手,今天可曾在列?”
旁观许久的沈漠离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脑中思索不停,脚下却毫不迟疑地站了出来,拱手施礼道:“枭,见过督主。”
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一旁的展玉楼着实捏了把汗,别看他先前大手一挥就敢率众杀入京都,只因那时的他早已心灰意冷,完全不在意什么后果,可如今情况却有不同。
陷入绝境之人一旦有了希望,很多想法都会随之改变,原本不甚在意的东西也会突然变得珍贵起来。
展玉楼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先前他生死都能抛之脑后,现在却为了他人的态度而患得患失,只因此人关系到自身势力的未来发展,如若是早些时候,没有未来可言的他当然可以不甩雨化田,可是有了希望,就需要去考虑相应的后果。
有时候,最令人受折磨的并非绝望,而是在绝境中看到的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
它能令人为之奋不顾身,朝生夕死,就如眼下这位白衣公子。
细细打量着头戴面具的沈漠离,雨化田微微沉吟过后,突然语出惊人:“我很欣赏你的决断,怎么样,有兴趣到西厂效命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唯有展玉楼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恨不得当场替枭答应下来。
可惜,沈漠离没有如他所愿,沉默简短的一句抱歉,已然表达了自身的态度。
见此雨化田倒也未曾相逼,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而且江湖上他同样需要人手,将其留在血衣楼未必不是个好的选择。
至于有着白衣公子之称的展玉楼,坦白地讲,他根本看不上此人,别的不说,就冲刚刚自己招揽似的发言,任何首领都应该心生警惕才对,难道就不担心手下会取而代之吗。
血衣楼采取毒药控制的手段,雨化田都清楚,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很低级的驭下手段,一旦没了毒药的威胁,手下反水就是必然的结果。
可笑展玉楼居然盲目相信毒药掌控的牢靠性,日后这必然就是他的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