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霜仔细回想了来到瞿县的这两天,从进入瞿县以来,所有的计划实现得太过于容易,仿佛有人刻意推动,促成了今天的局面。
那么破局的关键,到底在哪里呢?
秦如霜环视一周,突然低声对谢洵耳语道:“我带上影二去衙门看看。”
谢洵点头:“你小心,有什么事让影二去做。”
说完吩咐了影二两句,两人提劲施展轻功离开。
而围住客栈的妇孺一开始看到有人要离开,本来是很紧张的,看到离开的人是秦如霜和一个下人,又放松了下来。
给秦如霜感觉就是,这些人好像是在守着被捆的这个男人,而对于他们的其他行动并不想阻止。
尤其是刚刚影二禀报山匪的情况时,他们只是有些紧张,听到假神医死了,反而放松下来。
这与秦如霜猜测的瞿县全县皆匪似乎有所出入。
怀着疑惑,秦如霜去了瞿县衙门。
快到衙门的时候,秦如霜突然想起一件被她忽略了很久的事情:“既然是来瞿县剿匪,王爷为什么没有提前和瞿县的县令知会一声?”
一般来说,哪里出了匪患,朝廷出动军队,都是和当地的衙门一起出动,因为衙门更清楚周围的环境和匪患的情况。
虽然瞿县匪患出现的突然,不排除县令不知情的可能,可是也不至于剿匪的军队完全不和地方衙门联络,整合消息。
影二挠挠头,“其实皇上是下令让王爷到了瞿县之后和当地县令联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军师提出来的时候,王爷拒绝了。”
秦如霜略一思索,问道:“那咱们从京都出发之前,王爷可有见过什么人?”
“王妃是说知情人吗?我记得王爷那几天翻阅了很多瞿县相关的书籍,又调看了瞿县县令每年呈上来的各种奏折,哦,对了,临走之前他又去拜访了那个报官的商队管事。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秦如霜按下心中的疑虑,两人已经走到衙门门口。
影二刚想上去出示令牌,便被秦如霜拉住了。
“不用去了,走吧。”
“啊?为什么?”
秦如霜远远地指了指守在门口值夜的两个衙役:“百姓假扮的。”
“这都能看出来?”影二大奇。
“衣服虽然合身,但是你看他们的手。衙役舞刀弄巧,手上的茧子大多在掌心,你看那两个人的手。”
秦如霜一指:“那个指节粗大,指甲漆黑,是干田里的重活的,另一个手上全是伤口,尤其是左手食指,应该是个厨子,要么是杀猪的屠夫。而且你看他们的神情,虽然身板挺直,但是神情瑟缩,总之不可能是衙役。”
“这......难道是百姓挟持了县令?那咱们要不要进去救人?”
秦如霜深吸一口气:“不用了,县令恐怕......早就没命了。”
“可是我们才到瞿县两天,怎么会?!”影二还是不能接受,一县之令说没了就没了,而且还悄无声息无人发觉。
“恐怕......很早之前,瞿县的县令就已经丧命。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王爷会突然调阅瞿县历年的折子?”
秦如霜转身:“走吧,把情况告诉王爷,恐怕现在的突破口,只有王爷手里的那个吴先生了。”
秦如霜和影二回到客栈,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围住客栈的人还是没走。
“王爷,瞿县县令恐怕已经......”秦如霜话说一半,谢洵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本王知道了。”
“王爷知道些什么,不妨和我说说,咱们寻一个破局之法。”
谢洵沉默半晌,有些事情真相也许太过于骇人,他并不想让秦如霜知道,可是事到如今,还是破局要紧。
“当初瞿县突然爆发匪患,而且数目如此之多,本王就觉得有些蹊跷。”
“后来我调阅瞿县的书籍,本来是想了解当地的情况,却意外发现一件事情。天和十九年,瞿县大雨整整一月,按理说那个时节正是粮食将熟未熟的时候,这样的天灾,当年收成不会太多,年底收的粮税也不会多。”
“可本王分明记得,那一年瞿县是周遭几个县里上粮税最多的县,当时父皇特意问了一下,得到的说法是,县令带头抗灾,灾情稳定很快,当年收成颇好,百姓感念皇恩浩荡,特意多上了几分粮税,而瞿县的县令,因此升了官职,本来是要上京赴任的。”
“巧的是,三个月之后,那县令上书一封,说自己父母年事已高,家中又有幼儿,不便上京,婉拒了。”
谢洵说的这种情况,在大祁是有先例的。
大祁以孝道为首善。
天子降职,不可不为,但若是遇到家中父母年长,可以尽孝为由,留任原地。
谢洵接着说道:“我查阅了往年瞿县的折子,一片风调雨顺,粮税缴得一年比一年高,直到瞿县县令婉拒了陛下调任京都的命令,瞿县的粮税才渐渐于周围几个县持平。”
听完谢洵的话,秦如霜大概明白了。
恐怕那封以尽孝为由的折子出来时,瞿县原本的县令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接着又感到十分心惊,那么这一年多以来每月上书折子的人,究竟是谁?
难道真的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代替一个地方县令,还不被任何人发现?但凡只要有一个百姓起疑,这事儿都瞒不住那么久。
结合今日种种异常的情况,饶是秦如霜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浑身还是升起一股寒意。
莫非,杀死县令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
整个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