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宝还是暂时被放在了贵妃的寝宫之中,为了以防意外,谢洵将武艺高强的沈笑阳也留在了后宫。
秦如霜拍了拍沈笑阳的肩膀,真心实意的道谢,“兄长,今日之事不管是保护麟宝还是死守寝宫,都多亏了你,现在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秦如霜和谢洵结伴而行,重回寝宫。
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一些血,越发显得这一对夫妻身上带着一种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相似的杀伐之气。
寝宫中。
无论几位阁老怎么问,曹御医只咬死了一句,万事要等怀王和怀王妃来了再做定夺。
谢洵和秦如霜来到寝宫之中,一干大臣急得团团转,祁帝依旧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
见秦如霜和谢洵来了,大臣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林阁老先行一步走到谢洵身边,“王爷,曹御医说陛下的情况要等你来了他才愿意说。”
谢洵微微颔首对曹御医道:“都同他们说了吧。”
得了首肯,曹御医神情凝重地说道,“各位大人,下官诊断的结果是,陛下身体危在旦夕,此时又被人在喝的药中做了手脚。他身体太过虚弱,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药力,若是保守的方法,那便是用名贵药材吊着命,直到陛下的身体油尽灯枯,在昏迷中……”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可大臣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曹御医的意思是,祁帝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曹御医用任何激烈的法子来唤醒了。
保守治疗的话,只能让他这样一直昏迷着,直到某一天身体支撑不住在睡梦中死去。
几位大臣对视一眼。
林阁老向来不怕事,立刻问道,“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曹御医点了点头说道,“有还有一个办法,便是对陛下用一套失传已久的针法,这套针法早在前朝就已经被禁止了,一旦施用成功,陛下会立刻醒来,下官可以封住陛下周身的痛觉,可以让他安安乐乐地度过一段日子。在这段日子里,陛下神思清明,身体虽虚弱,却能思维清晰地做下任何决断。”
“那这一段日子……是多久?”
曹御医沉默了一会儿,极其艰难地说道:“三日。”
“怎……怎么会这样?!”一旁的大臣都乱了神。
他们当然是希望祁帝能够醒来,希望祁帝能立下储君诏书或者传位诏书。
这样一来,不管新帝是谁,都名正言顺,师出有名,也可以断了一些乱臣贼子的心思。
可是若一旦施针,陛下醒来得知自己只能活三日了,会不会有所怪罪?
天子一怒,三日的时间,足够京都血流成河了。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拿不定主意之时,一旁的秦如霜突然开口,“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射向秦如霜,只是秦如霜话还没说完,谢洵突然眼疾手快地从她手中夺过那一瓶药。
“还有一个办法,本王出征南蛮的时候,偶然得了一味密药,一共三十枚,每服一枚可延长一日寿命,只不过这三十枚药丸吃完之后,父皇会在极度的痛苦折磨之中去世。”
此话一出,大臣们都慌了神。
这听上去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们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尤其是这样逆天而行,让一个将死之人多活一个月,后续带来的反噬会是怎么样的?
那所谓极度的痛苦会是怎样的痛苦?
祁帝此时昏迷不醒,他们谁也没办法替他做决定,他们也不敢做这个决定!
相较于朝臣们的惴惴不安,秦如霜则有一瞬间的怔愣。
之前在贵妃宫中的时候,两人说得好好的,她以为谢洵也同意了她的主意。
毕竟从理智上来讲,手中这一瓶秘药的事情,由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一来,她的位置放在这里,谢洵一旦上位,她就是大祁的皇后,纵然朝臣对她有所不满,也撼动不了她分毫。
二来,由她来说的话,也不会辱了谢洵的一世英名,不会让他在位的期间有让人诟病的缺点。
可是……
秦如霜神色复杂地看向谢洵。
这件事情不是开玩笑的,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真由谢洵自己来说,世人该如何看待谢洵?
百年之后,史书会如何搬弄是非?
如何对他的这一行为进行指责?
“既然各位大人都无法下决断,那这个坏人就让本王来做吧。”
谢洵的话打断了秦如霜的思绪,秦如霜直直地看向谢洵。
谢洵仿佛没有被秦如霜的目光所影响,接着说道:“曹御医,先施针让父皇醒过来。父皇若有责怪,你只管说是本王下令让你施针的。等父皇思绪清明之后,本王会告诉他这瓶药的存在,若父皇要用,那便用,若父皇不愿意用,有所责怪,全由本王承担。”
众朝臣对视一眼,有人来做这个恶人,他们自然是开心的。
既然怀王自己这样决定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通通退到一旁。
曹御医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药箱,取出药箱中的一套银针。
施针的过程需要半个时辰,可所有人都觉得这半个时辰仿佛一辈子那么漫长。
直到最后一根银针被拔除,曹御医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谢洵道:“王爷,针法已经全部施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陛下便会醒来,我去准备一些续命的汤药,这里就交给王爷了。”
谢洵点了点头,让曹御医先退下,而其他的大臣则是有些踌躇,还有的人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走动。
“王爷,现在还有一炷香的时间,陛下就要醒来了,我们……我们该做些什么?”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谢洵,在不知不觉中,谢洵早已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与众人焦急的神情不同,谢洵和秦如霜二人皆是一脸的淡然,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和祁帝的怒火根本不惧,只淡淡道:“现在,等吧,等父皇醒来。”
一炷香的时间一晃而过。
床榻上的祁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虽然不是健康时的红润,但脸上的死气隐隐褪去了一些。
伴随着一阵轻咳,祁帝的眼皮剧烈颤动,片刻之后睁开了双眼。
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回过神来。
“朕……朕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