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冲过来的乌鸦撞在云佚放出来的灵识上,无形的灵识瞬间向它笼罩过去,这只乌鸦却灵活得很,立即便朝着云佚的头顶飞去,隐在云里,不见了踪影。
云佚等了半天不见乌鸦再来,只好重新又朝上爬去,不过灵识却一直保持着外放状态,时刻警惕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乌鸦。
果然,不多时,云佚的灵识便又感知到了那只乌鸦的身影:“这是!”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只见那只重新飞回来的乌鸦身后跟着黑压压一大片的鸟群,小到麻雀,大到雄鹰,种类繁杂,数不胜数,不过最多的还是乌鸦。
这些鸟身上都没什么灵气,只是普通的动物,即便如此,这样一大群冲着云佚而来,也不禁让她头皮发麻。
她将一只手的五指深深插进山壁里,腾出另一只手来连连掐诀,一大片火焰凭空而起,朝着鸟群烧去,倒是能看见一些掉下去的,可惜它们数量太多,仅凭云佚的这些法术根本是杯水车薪。
最主要的是她根本不敢有大动作,不然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才真的是无力回天。
连放了几个法术后,云佚看了看根本不见缩小多少的鸟群,咬了咬牙放出全部的灵力在自己身周形成了一个护罩,接着就不管不顾的朝上爬去。
鸟群朝着云佚飞来,靠前的直接撞在罩子上,将灵力护罩撞得一阵摇晃,自己也往下掉去,也有没有掉下去的,就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折腾护罩,嘴、翅膀,能用的都用上了。
再靠后一点的,根本挤不到云佚身边,只能一层又一层的覆盖上去。
从远处望去,以云佚为中心,密密麻麻的鸟儿们形成了一个半圆挂在山壁上,随着云佚的移动缓缓向上蠕动,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感受着灵力护罩被一点点消磨,云佚头上的冷汗止不住一颗颗的往下掉,爬山的速度也越发的快。
只是这山实在是高,她离山顶还远的很,一时半刻根本到不了不说,仅凭云佚开光期的灵力护罩也撑不了多久。
“笃笃笃”,鸟嘴啄在护罩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云佚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她从怀里掏出两张符来,这是山上之前戴在身上以防万一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做好了自己掉下去的准备,云佚正等待着护罩破裂的时候,却突然感觉眼前一亮,身上一轻。
怎么回事?她诧异的回头看去,只见自己身后不远处正立着一位发须皆白又身着白衣的老者,几缕洁白云彩从他身旁缓缓飘过,更衬得这位站在空中的老者仙风道骨,一副老神仙的模样。
只是他手里拿着酒葫芦往嘴里灌酒的动作却打破了这副景象,浓郁的酒香飘在空中,连云佚都能闻到,可见是壶好酒。
再四处一看,她发现那些鸟儿正在往山下掉,已经基本只剩个影儿了。
长长的松了口气,云佚刚准备感谢这位救了自己性命的老者,识海里原本冰封着的小溪却突然破裂,《山海经》破冰而出,封面上几个大字散发出道道金光。
刚刚打算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云佚沉默的盯着眼前这位老人。
老者终于喝够了酒,豪爽的一抹嘴巴:“小丫头,我等你好久啦,不在这一会儿,等你爬到山顶再说吧!”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云佚眼前。
顾不得多想,云佚只能向上爬去,等她终于爬到山顶,只感觉手脚发软,再提不起一丝力气,整个人躺倒在地,只顾大口大口的喘气。
“嗯,不错,天还没黑,这道试炼你通过了。”一张满是褶子的脸出现在云佚眼前,正是刚刚救了她的老者。
他一边俯身和云佚说话,还一边喝酒,从葫芦里流出来的酒洒了云佚一脸,有几滴正好流进她嘴里。
疲倦至极的云佚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喝了酒时,脑子里已经天旋地转,整个人醉晕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点点繁星好像一粒粒宝石,镶嵌在天空这块黑色的玉石上,神秘悠远,却又闪烁着指引人方向的光芒。
“你这酒量也太差了,以后可得好好练练。”
云佚循声望去,只见那个老者依然捧着酒葫芦在往自己嘴里灌酒,也不知这葫芦是被人施了法术,还是内里自有空间,里面的酒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怎么也喝不完。
“您……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回去?”她迟疑着,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从这位老者身上,云佚感觉不到针对自己的恶意。
“回去?”老者喝酒的动作一顿:“当初逼不得已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老朽根本没想过能回去。”
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两百年啊!两百年,老朽在这世间像个游魂一样飘荡了两百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我根本不属于这里,它也讨厌我。”
他?她?云佚疑惑地看着这个满脸眼泪的老人:“可您当初在南昭国时对皇后说过——”
“那是因为那时你的到来已经成为了过去,”老者打断了她的话:“知道过去,却不能预测未来。”他的眼泪不停的从眼眶里涌出来,甚至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可悲啊可悲!老朽这辈子就只剩下可悲这两个字!”他似乎醉了,流着泪卧倒在草地上,只不停地重复着“可悲”两个字,声音渐渐微不可闻,直到一片安静。
云佚静静的注视了他一会儿,又将头扭回来,出神的望着头顶上的星空。
可悲吗?也许是吧,可比起丢掉性命来,回不了家根本不算什么,想必他当初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的吧。
躺在地上发了会儿呆后,云佚又翻身坐了起来:“别睡了,既然想回去,那还不赶紧起来,再不起来我就走了啊!”
“嘿!你这小丫头!”原本好像睡着一样躺在地上的老者一骨碌爬了起来:“老朽我哭的这么伤心,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要走?”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既然这样,老朽还就不回去了,气死你!”
“行行行,随您的便吧,您想什么时候回去就来找我好了。”云佚走到老人身前:“无论如何,您救了我一次,只要我在临山宗一天,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就尽管开口。”
留下这句话,云佚转身朝山下走去。
只剩司空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感叹:“真是个聪明的女娃,可惜了。”
言罢,他一挥袖子,也消失了。
原本还有些人气的山顶又重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