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茗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睁大了一些，黑色的瞳仁清澈却也格外坚韧：“阁下救我出来是想要我帮忙做什么事吗？”
虽然云佚现在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话中的意思还是她将自己从寻芳阁中救了出来，可北茗却不相信会有哪个鬼修什么目的也没有，平白无故就救下人修的性命。
云佚凑到北茗面前专注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北茗只觉得她那双灰色的眼睛如同翻滚的烟雾，随时会将人卷入其中，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逼得她不得不狼狈的移开目光。
“虽然我知道你不太可能记得我，不过你真的这么说，还是让我有些伤心呢。”云佚道。
北茗更加疑惑了，不过她确实对云佚没有印象：“阁下认识我？”
“唔。”云佚皱眉思索了一会：“你这么一说，我发现自己还真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展颜一笑：“我姓云名佚，你呢？”
云佚？好熟悉的名字。“北茗。”北茗回答道，她并未随便对云佚报上个假名了事，无论如何，云佚救了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
“好名字。”云佚转过身来背对着她打开了曲木灵的棺材。
“这个就不用你叫醒了，我自己来就行。”她伸出指尖冲着棺材里躺着的人微微一点，曲木灵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眼便看到云佚那张某段时间不停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面孔，曲木灵差点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好久不见呀！”云佚笑着道：“让我算一算，大概有十一年了吧？”
曲木灵垂下眼睛，准确的说，是十一年零两个月。
“曲师妹。”已经从棺材里出来的北茗道：“你认识这位姑娘？”她已经从曲木灵的神情中敏锐的觉察出云佚可能不是鬼修，因此对她的态度也不再那么戒备。
“嗯，这位是云佚姑娘，曾经是临山宗的弟子。”说这话时，曲木灵一直都侧着头，始终都不敢去看云佚的正脸。
北茗看向云佚，她知道曲木灵的道侣姜源就是临山宗的弟子，既然如此，她认识云佚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曾经？那也就是说如今已经不是了？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说过云佚这个名字？
且不提在一边苦苦思索的北茗，云佚开口道：“曲道友，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以为自己长相丑陋，让人不敢看正眼相看的。”
曲木灵听到她的话，勉强抬起眼皮，视线却固定在云佚的下半张脸，避开了她的眼睛：“怎么会【】，云佚姑娘完全可以称得一句绝世美人，比我漂亮到不知哪里去了。”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怪呢，云佚心道，可别自己救个人反而卷入了什么狗血三角恋里去。
心中虽然如此想法，云佚面上却带着笑意开了口：“不知姜师兄可还好？”
曲木灵声音平板：“他很好，妖、鬼两方同时向人修开战时，临山宗是跟我们怀圣宗一道出战的，之后战败，也跟着我们一起撤入了怀圣宗中，因此并未遭到太大损失。”
“这就好，我也就放心了。”云佚感慨道：“毕竟我还是挺怀念当初在临山宗里的那段日子的。”
“当然，”云佚道：“更加怀念和姜师兄一起喝酒的日子。”
曲木灵的脸色苍白了一些，嘴唇抿的紧紧地，却没有说话。
姜师兄？姜源……十几年前怀圣城的那场审讯！北茗猛地抬起了头道：“原来是你！”
云佚懒懒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没错，是我。”她道：“不过，你当初好像不在吧？”
“我虽然没有在场，不过回来之后却听宗里的师姐妹提起过。”北茗道：“你当初的名气……还挺大的。”
“是挺大，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话说到这里，云佚突然冲仇阳道：“仇阳，给我拿点酒来。”
“是，主人。”仇阳答应一声，回屋取了一壶酒递到云佚手中。
云佚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再开口，声音变得轻缓且低沉：“曲木灵，我问你，凌寒烟——那个女人，她现在过得如何？”
曲木灵猛地抬眼看向云佚的眼睛，又瞬间低下了头：“她……她过的很好，那之后不久，她就和临山宗的林木师兄结了道侣，我被抓进鬼门关之前，还在怀圣宗里见过她。”
“看来她过得很好啊！”云佚道，这么些年，鸱不是没有跟她说过凌寒烟的事情，还提出要去替她报仇，不过被云佚拒绝了，有些事情，她更想亲自了结。
“是，”曲木灵道：“我还听说，郁家送了一件高阶法宝给她，郁明还言称要收她为养女，不过被她拒绝了。”
“听说？你这听说的事可真不少呢。”云佚笑道：“难不成，这些都是姜师兄告诉你的？”
眼见曲木灵神色尴尬的闭上了嘴，北茗不由得在一旁插话道：“曲师妹已经和姜源结为了道侣，两人伉俪情深——”
“那又如何。”云佚打断了她的话：“行了，既然你们已经醒了，自己离开吧，不至于还要我把你们送出鬼门关吧？”
还真至于，这下连北茗也闭上了嘴，就她们俩现在修为被禁，灵力被封的模样，只怕除了这间小院，不到一刻钟就要被撕成碎片。
一时之间，院子里只能听到云佚大口喝酒的声音，喝完了一整壶酒，云佚抹了抹嘴巴，道：
“既然我救了你们，你们就该拿出来一点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我问什么就答什么，没问的，一句也别开口。”
说完了这些，云佚扭头对着仇阳道：“我那间屋子就让她们俩睡吧，反正我晚上还要出去，也不在里面住。”
被云佚一顿教训变成了锯嘴葫芦的北茗和曲木灵也没敢问云佚什么时候带她们出去，只默默的跟着仇阳进了屋子。
临进屋前，曲木灵还是没忍住期期艾艾的开了口：“同我们一起被抓的还有几个姐妹，云姑娘能不能——”
“不能。”云佚嗤笑一声：“救你还是看在姜师兄的面子上，你一个和我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哪里来的这么大脸让我救人？真以为我灵石多的没地方花不成。”
哑口无言的曲木灵只得悻悻闭上了嘴，同北茗一起进入房间，还伸手关紧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