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黑暗,千华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也或许百年已过。
不知道这么久过去,她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给忘了,他伸出一只手,合拢又张开,连续数次,却依然感知不到自己存在。
明明从产生意识的那瞬间开始,无数岁月都是独自一人安静度过,来上界不过几百年,竟有些不习惯了。
千华叹息着摇了摇头,一时不察,竟然着了他的道,果然,论狠毒,自己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也永远都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使用怎样阴险的手段。
他就像躲在黑暗中的一条毒蛇,即便你知道它的存在,却不知他何时会出现,只能每日戒备等待,直到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实在支撑不住要松懈之时,被突然窜出来的他咬一口。
“不过斗了这么多年,我好歹还是有些长进的。”千华忽然微微一笑,“毕竟,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无欲无求的我了。”
他闭上双眼,下一瞬,透明的魂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境中发出淡淡的微光,就如黑暗中的一点萤光,缓慢却坚定的扩大着自己存在。
又不知过了多久,千华突然睁开双目,古怪的望了一眼自己身体——一道淡如烟雾的灰色从眉心开始,徐徐蔓延至全身,使他的魂魄越发明亮,一下就将周围的黑暗逼退了许多。
“是……她?”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千华顿时来了精神:“她来看我了,我得赶紧出去才行,不能让她等急了。”
借着这股灰色的不知名力量,千华的魂魄猛然增加了好几个亮度,陡然从烛火变为了月亮,清冷的月光照射进黑暗当中,不过片刻,就已经将迷境打散了大半。
妖王寝殿。
半个时辰过去,云佚的脸色随着血液的流逝逐渐变得苍白起来,这次她损失的血确实有点多,连一旁看好戏的琼玉都有些心疼了:
“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哎呦,我的药啊!”
云佚好笑道:“前辈,不关你说与不说,我都会尝试的,放心,再虚弱,一滴血我还是给的起的。”
“那是,我可不像这家伙,一次要那么多。”琼玉瞥了一眼眼皮已经开始轻轻颤动的妖王,“他不心疼,我可是很心疼的。”
不,我觉得比起你的心疼,还是千华醒来之后的心疼要更真实一点,云佚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好了,云佚大人可以松手了。”一直专注与将云佚的鲜血传进妖王魂魄当中的繁华突然开口。
云佚将手放下,不动声色的扶住了千华的床榻,“他这是要醒了?”
“妖王陛下的魂魄已经脱离了迷境,但是醒过来还要一段时间。”繁花道,收了魂线,上前一步来到云佚身边,伸手搀住了她。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就不在这里等了,省得到时候看他的白眼。”琼玉道:“那些人大概一刻钟后清醒,我明天再来找你。”
云佚冲她点了点头:“前辈慢走。”
繁花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还待要给她检查身体,被云佚摇头拒绝了,只伸手从储物袋中掏出几颗补血丹扔进嘴里。
“不过是失血过多,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得了,我就是负责医治的能不知道吗,把妖王陛下的魂魄带出迷境损耗了您体内差不多三分之二的血,没晕过去都算好的了。”
繁花嘀咕着:“也不知道您干嘛这么为他费心。”
云佚笑道:“我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呢,可不能做那种知恩不报的事。”
听她这么说,繁花只得悻悻的闭上了嘴,暗自琢磨着这两天给云佚配些补血的汤药来,只凭补血丹太慢了,还要运功化丹。
琥珀几人陆陆续续醒来,得知妖王的毒已解,都喜不自禁,连连对云佚道谢。
“不妨事,等会儿他醒了你们把这妖族的事请告诉他就好。”这么一会儿过去,云佚感觉身体好了些许,便道:
“繁花就留在这里,等千华醒了你再给他检查一下身体,我就不多呆了,省的等会儿被人发现。”
她现在身体虚弱,无法维持幻境,很容易被人发现,还是等千华重新掌控妖族再出现吧。
于是当千华清醒过来,试图在围上来的一群人当中寻找云佚之时,理所当然的没找到人,只好任由繁花这个陌生的妖修为自己检查身体,然后在他身上扎了好许多针。
面对着千华的欲言又止,繁花只当没看到,她道:“妖王陛下最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起身,毕竟魂魄长时间进入迷境,还是会有些疲累的。”
才怪,得了云佚大人那么多血,对你的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千华默默地感受了着自己灵力充沛,灵识清明的身体,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反对,只伸手解了自己属下身上的灵力封印,吩咐他们下去做事。
又重新躺回了床榻之上,闭目养神。
且不论第二天一早,发现妖王苏醒的众族长如何惊慌失措,又如何被清算,只说云佚离开后便去了思思的房间。
“大人。”思思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您的身体没事吧?”半点不关心妖王的情况如何。
“没事。”云佚道:“听说你与马元驹结为了道侣?”
思思顿了顿,轻声道:“是。”
“若你真是心甘情愿,我也就不会多这句嘴了,但我看你的样子,分明对他并不十分喜欢。”
思思又露出一个带着梨涡的笑脸:“只凭他带着大人来救了我,我与他结道,就不是不情愿。”
“果然是因为我。”云佚摇了摇头:“你大可不必如此,即便不与他结道,我依然承认你是我的人,不会亏待与你。”
“有大人这句话就够了。”思思那双似乎总含着水光的大眼看着云佚:“马元驹那人有点滑头,我会帮您看着他的。”
云佚看她一眼,微微摇头,不再言语,只盘膝坐在床榻之上打坐起来。
思思言语之间一点没把马元驹看做自己道侣的意思,可这总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自己也不好插手过多,且看以后吧。
两人在房中呆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琥珀才来敲响了思思的房门。
妙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