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张着嘴,就像一只大猫,看着程希瑶和巴图大叔。
程希瑶已经失去了赢炽的踪迹,现在要做的事再这片草原先安顿下来,她想起那个传说,如果能得到传说中的白马王,就能得到蒙古部落的支持,成为北漠的号召者。
豹子的存在既使巴图大叔感到陌生,又感到熟悉。它心里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巴图大叔说,好像在它的心里藏着这么一件事情——多少年前这只豹子还是这个草原上的王者的时候,它曾经风光无限的统治着这一片草甸子。但一切到现在都已经是模模糊糊的了。这只豹子的视力也早已经下降许多,有时候偶然闯入这里的一条狗都敢于抬起头来看着它,那时候它的目光很温和,全然不像那条狗闯入了它的禁地的样子。这只年迈豹子朝它点点头,那条狗居然好像也朝它点了点头。
衰老的豹子想要告诉巴图大叔的是:我已经老了,连狗都不害怕我了,现在我很饿,我想吃了你们两个。有几只大雕从这片草甸子上空飞过,一片片黑影掠过留在草地上一片斑驳的影子,它们的口中不时传来警告似的鸣叫声。它们在那只年迈豹子头顶盘旋了几圈,才终于让巴图大叔看见了隐藏在草丛中的年迈豹子。
那只年迈豹子似乎已经走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走到了这里。它感觉自己又饿又渴,现在它几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如果再不吃点食物,等待着它的就将是死亡。巴图大叔回头看了一眼,隐隐约约地看到了趴在草丛中的年迈豹子。它的口大大的张开着,好像在对巴图大叔讲述着什么。但,它又确实不会说人类的语言。它觉得自己心中的那番感觉,真是用世界上的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出来的。
巴图大叔趁着那只年迈豹子愣神的功夫,带着程希瑶策马飞奔,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巴图大叔告诉程希瑶:他以为那只年迈豹子是只成年豹,但看它已掉光了的牙齿和光溜溜的身体后,巴图大叔才确定它不会给自己和程希瑶带来任何威胁。
也许,巴图大叔是要警告程希瑶,在这个草原中可不都是像那只年迈豹子一样的野兽,草原里面的野兽都很凶残嗜血,下次在遇见了草原上的豹子,要当心。
程希瑶心里似乎感觉到了巴图大叔的警告,他冲着巴图大叔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这时巴图大叔很思念他的女儿。巴图大叔告诉程希瑶:我的女儿叫乌日娜,蒙古族人的语言中,乌日娜就是灵巧的意思,她是一个乖巧懂事并且很美丽的女孩。巴图大叔还告诉程希瑶说在自己年轻的时候与女儿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等到了中年有了点儿时间,乌日娜已经长大了。他因此感到很遗憾。
巴图大叔觉得自己有点儿对不住自己的女儿。但是他也是被生活所逼迫的,他需要到草原上去放牧牧主家的牛羊。每次回家看到乌日娜时,都会有一股温馨的感觉像溪水一般,在他的心田里面缓缓流淌。在乌日娜长到了五岁的时候,他就带着乌日娜一起走进了大草原。从那一刻起,他就能天天和乌日娜在一起了。
乌日娜九岁时,母亲去世。此后,他独自一人抚育着她。巴图大叔无时无刻不深爱着他的女儿:乌日娜长到十四岁时。已经是个乖巧、懂事、美丽、让人疼爱的小女生了!一想起她来,巴图大叔的心就好像有些莫名的在颤抖着。生活中父女相伴的一幕幕场景浮现,又会让他不由自主的就会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来。
已经是差不多零点的时刻,巴图大叔还在给程希瑶讲述着他的女儿乌日娜。巴图大叔说:有一次,女儿莫名其妙的哭了。他将她抱到自己怀里,给她盖上被子,然后温柔的问她:“乌日娜乖呀,乌日娜为什么要哭啊……”
经过询问巴图大叔才知道,原来乌日娜是想念她的母亲了。乌日娜那一夜一宿都没睡,睁着大大的眼睛,骨碌骨碌地看着他们家的屋子。巴图大叔告诉程希瑶,乌日娜那时候是在等待着母亲出现。
但是一直到天亮了,母亲也没有出现。乌日娜只好放弃了,说:“传说还要干活呢,乌日娜自己睡啦。”说完,便到床上去睡觉了。
乌日娜此后再没有哭闹过,好像那一夜的等待让乌日娜瞬间的长大了一样。
巴图大叔讲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每当他想起女儿来,便会在眉宇间现出一丝忧伤来。
乌日娜有时会一个人在家,她就会流着眼泪的思念她的母亲,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巴图大叔回来抱她的时候,就看见她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像一只偷偷的哭泣了的小羊羔。巴图大叔将她放到床上时,常常会看到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甜甜的笑。那是她在梦中见到她的母亲了。那时,他觉得女儿的脸,就像是一朵花,一朵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纯真的花。
乌日娜就这样在没有母亲的环境中,一天一天地长大了,她也长得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
不知为什么,巴图大叔很喜欢给程希瑶讲述他的女儿。巴图大叔告诉程希瑶,不久他就能看到他的女儿乌日娜了。程希瑶好像在巴图大叔的讲述中,也模糊的有了些关于乌日娜的印象,并且有一种心灵被触动了的感觉。程希瑶就点了点头好像是和巴图大叔约定好了似的。
似乎,巴图大叔和程希瑶对那一次的见面都很期待。
巴图大叔很喜欢程希瑶这个男孩。他希望这个男孩能留下来,在草原上和她的女儿一起玩耍,因为他的女儿乌日娜实在是太孤独了。
见到程希瑶的那一瞬间,他心中感觉很踏实。但此刻,他就是想让程希瑶留下来做她的女儿的玩伴。巴图大叔和程希瑶途中遇到了那只年迈豹子外,一切都很顺利。
他们继续朝着巴图大叔放牧的牧主家的牛羊所在的位置赶去。遇到那只年迈豹子并没有使巴图大叔太担忧,这附近的草甸子巴图大叔早已熟悉无比,他知道没有太多的野兽能危及他们。除了偶尔出现的狼群。他们平稳地奔驰在草甸子上。
这是程希瑶第一次骑马,第一次骑着马奔驰在草原上,感觉还不错。好像程希瑶天生就拥有骑马的本领,他骑着骏马在乌珠穆沁草原上放纵的奔驰着,几乎毫无阻力。程希瑶虽然依旧很想早点找到那匹神圣的白马王,但也只能过段时间再说了。
在这个漫无边际的草原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很快就会迷失方向了。
第二天,太阳越升越高了。一只乌鸦在程希瑶头顶上,奇怪地叫了一声。程希瑶在那一瞬间好像听到了附近的草丛中一群人说话的声音。他听见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面,有一个声音粗鲁的人在说:我知道白马王在哪里了,它跑进了天马山了。
程希瑶感觉那些说话的声音,应该是深入草原想猎捕白马王的猎人发出来的。
他立刻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巴图大叔。巴图大叔听了之后,肯定的告诉程希瑶白马王进了天马山就安全了,因为那里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没人能轻易地走进天马山的深处。就算那些经验丰富的猎人也根本做不到。程希瑶心中却是将信将疑的。
策马又奔驰了一会,巴图大叔和程希瑶在一条小溪旁停下马来,他们分别跳下了马。巴图大叔蹲下来,掬起一捧清水,喝了两口。然后拿出来两块干粮,将其中一块递给程希瑶。这是他们的早餐,吃完了干粮他们还要马上赶路,他们距离巴图大叔放牧的牛羊所在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时候,程希瑶忽然看见:从远处走过来几个牧羊姑娘,她们正驱赶着牛羊往这边行走,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
这几个牧羊姑娘并没有很精心地打扮自己。看上去一个个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这些牧羊姑娘的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小辫上扎着鲜艳的红头绳。其中有个牧羊姑娘脸很清瘦,眼睛不时的朝着巴图大叔和程希瑶望过来,巴图大叔认识她就热情的跟她打招呼。那个牧羊姑娘长着一双黑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眼睛。她看见巴图大叔跟她打招呼的时候,也很羞涩的挥了挥手。
还有个牧羊姑娘,她把羊群赶到林子里去,然后在那个树林里摘了点果子,晚上饿了可以吃。随后她又把羊群赶到草甸子上吃草,接着她就驱赶着羊群在程希瑶的视线中慢慢地消失了。
程希瑶看得出来,她对这群羊特别有感情,因为羊群就是她家里的唯一财富。
乌珠穆沁草原上的牧羊姑娘真美,这是程希瑶心中的第一个印象,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纯净、美丽、仙气十足的草原上的姑娘。还有个感觉是:这些牧羊姑娘像极了梦中的那个被程希瑶当成了母亲的女人,她们都是穿着传统的蒙古族服饰,头发上都绑着细细的红头绳。路上,巴图大叔经常对程希瑶说:“草原就是牧民们的家,在这里什么都有,和那些繁华的现代化大城市比,丝毫也不逊色。”
有时,程希瑶还会看见几个牧羊姑娘在河边洗衣服。她们或是用手轻轻揉搓着衣服上沾着的灰尘,或是用手中的木棍用力的捶打着石头上放着的衣服。有几个牧羊姑娘看见了巴图大叔和程希瑶骑着马走过来,就笑了起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面对着草原上淳朴的牧羊姑娘,程希瑶由衷地赞叹一声:“多美的牧羊姑娘啊!”
大草原上,也有很多和巴图大叔一样的牧羊人,在放牧那些牛群、羊群。
草原上的牛羊真多啊?……”程希瑶骑着马跟着巴图大叔往前面奔驰,在心里面暗暗的想。巴图大叔和程希瑶一边走,一边聊天。但程希瑶始终在担心着那匹白马王的安危,有时候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巴图大叔纵情的唱起了嘹亮的蒙古族长调,巴图大叔是想要让程希瑶的心情能够变得开心起来。草原上唱歌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整个草原上都在飘荡着他们的歌声,仿佛一场群体大合唱一样。与电视上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舞台,只有眼前这一座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望着这么多人一起在唱着嘹亮的蒙古族长调,望着这么多热情淳朴的面孔,程希瑶慢慢变得开心起来了,不再像刚才那样心事重重,程希瑶觉得草原上的牧民们的生活真美好。程希瑶抬起头来看着这些人。一时间差点将白马王,彻底忘记了。
但,不一会儿,程希瑶就会突然地记起那匹神圣的白马王来,也想起了自己来到大草原上是干什么来的了。这时,他就会又变得满怀心事的样子,用眼睛看着无边无际的大草原的西方——那一匹神圣的白马王,此时是不是还安全无恙呢?
草原上青草的叶子,有些已被秋风吹黄。风大些时,就会发出一阵沙拉沙拉的声音。有时巴图大叔和程希瑶会跟几个牧羊姑娘一起往前走,行走在程希瑶身旁的牧羊姑娘,就会和程希瑶热情的交谈。她的谈话非常简单直接,像一点心机都没有的样子。程希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和这些牧羊姑娘说话,他感觉那些牧羊姑娘的声音真好听,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程希瑶在和牧羊姑娘攀谈的时候,就知道了很多草原上的人和事,让程希瑶对乌珠穆沁草原多了一些了解。
停下来吃干粮时,程希瑶坐在一个山坡上。有时,程希瑶也会想起传说。仿佛又看到了传说老人那张慈祥的脸孔。他仿佛看到传说就站在不远处。这时,传说的眼睛眯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程希瑶想:要在在草原上寻找那个女人和那匹白马吗?
每当这个时候,程希瑶就会变得很安静,他原本就是一个性格安静的男孩。
这段时间,巴图大叔总会按照规定的时间给程希瑶擦那些红色的草药,那次程希瑶遭遇狼群的时候,受到的抓伤,因为擦了红色草药已经开始慢慢地结疤,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