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直到沈兰柯收回手一分钟之后，意识和身体一起僵住的黄馆主才回了神。
“你……我，我……”
他手足无措，嘴唇颤抖，喉咙不停滚动，想说什么，那些话却一直憋在了胸中，憋红了他的脸。
“……孩子……”
急得满头大汗，终于能说出了话后，他却只是慌手慌脚不知道怎么办，讷讷几秒后嗫嚅着吐出了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说出来后，他好像镇定了下来，脸上开始露出一种乐呵呵、喜滋滋的傻笑。
“我，我——我太高兴了！”他磕磕巴巴道。
眉开眼笑和满面春风得意就是他现在表情的真实写照。
“……”
他的喜悦好像有魔力，带动沈兰柯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起来。
“我得走了。”他主动向他辞别，“您回去吧。”
“啊……啊，那你路上小心。”黄馆主收住脸上的傻笑，连忙让开身让他离去。
“再见。”沈兰柯微笑着对他摆摆手，转身向来时的那个巷子走去。
脸上的笑意藏进心中，黄馆主全神贯注遥遥目送着那个单薄身影渐渐远去。
“小柯——你今天是想和我说什么！”突然想起沈兰柯来时的似乎想和他说些什么，黄馆主赶紧朝还没走远的他大喊道。
沈兰柯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别担心——”
他提高声音，“没什么——！”
“这孩子……”
黄馆主无奈摇摇头，又往那边望去，直到看不见人了才缓缓转身回去。
小巷中。
沈兰柯前脚刚迈入巷子的阴影中，后脚卫恒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沈兰柯偷瞄一眼他的表情，垂下眼眸挡住了眼中暗戳戳的笑。
离开前他上三楼房间去收拾盘子，不见卫恒的身影，而放在桌上装有杏仁酥的盘子光光如也。
但他能感觉卫恒就在房间里。
不想把人再惹恼，沈兰柯当时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
沈兰柯收回思绪。
想起接下来要干什么，他眼中的笑意一下就消散了。
“接下来去这里。”
他把终端中陈都灵给他发的定位发给卫恒。
“b区，碎镜酒吧。”
……
视线中扭曲的色彩还没有恢复，繁华都市夜晚的喧嚣已经传入了耳中。
“这里有其他超凡者。”在各种广告和音乐的嘈杂声中，卫恒的提醒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嗯。”
沈兰柯谨慎观察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里是几栋高楼间一条不太宽的通道，通道幽深狭长，隔很远才有一个装在墙边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路灯。
整个通道沈兰柯只看到了两个亮着的灯，一个在离他很远的另一头，另一个就在他的不远处。
路灯仅靠一根电线要掉不掉地挂在墙边，灯光忽明忽暗，破损裸露的线头啪啪闪着电光。
漆黑的地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酸臭冲天，混合着排泄物、酒精、呕吐物、和腐烂尸体的可怕味道萦绕在沈兰柯鼻间。
巷子一头散发着白光，另一头，霓虹灯闪烁的各色光不时映在通道口的墙壁上，他耳边听到的所有声音就是从这个出口传来的。
沈兰柯看了一眼定位，确认前方就是横跨了b、c两区，占据了碧陇总面积五分之一、碧陇最大的销金窟——「无忧梦境」。
一缕又一缕的恶臭往沈兰柯身上缠来，确定了方位，他是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压下胃中的微微翻腾，屏住呼吸，沈兰柯大步向出口走去。
他怕他再多停留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走动过程中，沈兰柯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直接踏在地上。
他每一次下脚的时候就会一层透明的晶状体在他脚底浮现，将他和地面隔离开来。
是卫恒做的。
沈兰柯暗自惊叹，没想到他一个常年独居的老男人竟然能这么心细，连这点都能考虑到。
卫恒就像一座埋藏了无穷宝藏的金山，每往深处挖一点，就能找到新的宝贝——他总能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带来惊喜。
想看看这东西的范围，沈兰柯试探着往前大跨了一步，晶体片还是精确地出现在他的脚底。
“脏。”卫恒的声音很是嫌弃。
沈兰柯轻笑，抬起胳膊侧身对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真贴心！”
卫恒扫了一眼他眼中的调侃之色，抿了抿嘴，扔下他自己往前走。
卫恒一走，沈兰柯就感觉脚下托起他的晶体片有消散的迹象。
他心中一惊，恶寒顿起，感觉地上那些恶心东西已经摩拳擦掌等着和他亲密接触了。
这么一想，脚底似乎都在发痒，沈兰柯脸色发绿，也不敢再停留，赶紧追了上去。
“妈的，又输光了！该死的乔伊！”
“去你妈的出老千！”
“哪个玩牌的不搞点手段！还敢威胁老子，呵……”
“——老子下次一定要拿炸弹把你的德拉诺炸了！”
一个满身酒气的邋遢男人身体歪歪扭扭地从通道一边拐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
他一手拿着酒瓶，脚尖一转身体面向墙壁，夹着烟的手在下身裤子上来回摸索。
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响起，然后是拉链拉开的声音。
快燃尽的烟头上火光忽闪了一下，被烫到的男人手指猛地一抖，欲掉不掉的灼热烟灰直接被抖到了他的手指上。
“呃，靠——”痛呼脱口而出。
“操你大爷的，连你都敢欺负老子！”
男人愤恨扔掉手里的烟，一脚踩了上去，似乎觉得不解恨，还用力碾了碾，最后“呸”地向那吐了一口粘痰。
带着践踏敌人后的得意，男人把手伸进裤裆内摸索一阵，掏出自己的小兄弟就开始放水。
哗哗的流水声在空旷的的通道里异常明显。
头上的灯忽闪了一下。
男人毫无征兆地举起手中的酒瓶就向上方狠狠砸去。
啪——
随着玻璃的炸裂声，本就半死不活的路灯彻底罢工，“砰”的一声砸到了地面上男人的脚边，吓得他握着“水龙头”的手一抖，一股温热在脚面漫开。
“傻逼玩意儿！”
男人气急败坏地把手中的东西塞进裤子里，扭曲着脸把导致他尿歪的罪魁祸首一脚踢飞。
咣咣当当……
被踢飞出去的路灯先是撞到左边墙壁，又弹飞到右边墙壁，最后失去动能砸到地面，滚动着停在了一双半边笼罩在黑暗中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