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不太会说话。”
“如果哪里得罪了你。”
“你只管动手,不用在乎我的心情啊,我反正肯定是会还手的。”
龙佐佑挺直了身体,却没办法从白破天的手下挣脱开。
他暗暗咬牙切齿,然后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原来如此……我说是哪里跑出来一个妖孽的天骄,原来是你的孙子。”
“哈哈哈,就算你夸我孙子,我也一样还是会揍你的。”
白破天拍打着龙佐佑的后背:“真是没想到,过去这都几十年了,你们龙之乡做事还是这么的不讲究和不体面。”
“除了以力压人之外,就没点别的了?”
“不能跟老夫我学一学以理服人?”
龙佐佑盯着白破天,眼神里透出问询的意思——你这话是认真的?
“人年龄大了,要有点幽默感,不然像你一样死板,早就半截身体埋进黄土里了。”白破天唏嘘道:“咱们上一次见面也是十几年前了。”
龙佐佑满脸冷漠:“别说的你跟我有多深交情一样,论岁数,我比你大一百多岁,在我眼里白破天你仍然还是当年的那个混不吝的模样。”
“别这么夸我,老夫也是不禁夸的。”白破天唏嘘道:“毕竟也是年龄大了,你这么一吹,我仿佛都回到了四十多。”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回到国内,还闯入蓬莱,真不怕被发现后收入藏天井里?”龙佐佑冷笑两声:“咳咳咳——”
又被拍打了一次后背。
白破天挑眉道:“吓唬老人家是吧?”
“藏天井可不是什么牢狱,这是蓬莱岛主的命根子,就算我想进去,人家也未必会答应。”
“你也知道,我年轻时候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顺手牵羊,这要万一让我顺手牵走了,岛主不得直接气的飞升啊。”
龙佐佑冷冷道:“希望你见到岛主的时候还能这么硬骨头。”
“他是不会出面的,否则你以为我进得来?”白破天不以为意:“我这辈子也就见了他两面,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我作为十凶的确是被放逐在外,但也没说不能回来。”
不论是十强还是十凶,到了这个境界,其存在价值都不可估量,就好比江湖上列出的十大高手和十大魔头一样,前者江湖豪侠名利双收,难道令孩童止啼的后者就不是?
十凶之首的罗睺还在持续性搞事,最严重的时候甚至直接一箭荡平了幽冥狱,至今仍然逍遥法外,人人皆知其恶名,但又能如何?
想要抓捕十凶,做得到吗?
做得到。
值得吗?
不值得。
想要除掉十凶,需要支付太多代价,肯定会伤筋动骨,所以不会有人主动去这么做,左右互搏的结果就是两者皆失。
况且十凶都是群江湖人,放在官方眼里,只要不是持续性搞事,那多少还是可以容忍的,大夏国力充沛,损失可以赔付,人命可以救治,就好比当初白破天闹的太过分就吃了上面一个处分,被迫离开大夏十年,这十年来他老老实实,如今就算回国,大夏中央那批大权在握的又岂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不跟他计较罢了。
白破天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回来,而且他也是真心实意的不打算在大夏久待,老白家的基业全在国外,他目标就是带走白榆。
老人家和龙族也没有什么直接冲突,但他也不介意给龙族再来点印象深刻的。
“青龙爪,你打算何时归还。”龙佐佑直接把话题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要还的吗?”白破天挠头:“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打的欠条还挂在宗祠里。”龙佐佑深吸一口气:“就算当年是为了权宜之计才将青龙爪交给的你,但你后续拒不归还甚至私自带走的行为也已经伤害了龙族长老会对你的信赖。”
白破天哈哈大笑:“信赖?你们对我有过信赖?哈哈哈哈……不过是互相利用,说的这么好听。”
“你已经占了青龙爪足足十八年,还不够?!”
“当然不够,你大可以去外面问一问,谁不知道‘青龙爪’是老夫的独门兵器?”白破天收回了碧绿色的龙爪:“只有在老夫手里,它才能不得已蒙尘,你们将这等神兵利器束之高阁天天顶礼膜拜,简直就是把顶级好车放在车库里等着生锈,到底是老夫强取巧夺还是你们龙族暴殄天物?神兵有灵,你不如直接问一问它好了。”
龙佐佑脸色铁青,不作回应。
青龙爪在对方手下控制自如,已经证明了白破天得到了它的认可。
神兵择主,不看血脉,只看能力。
有了新人,忘了旧爱!
老怨种的龙佐佑甩开白破天的右手:“既然你来了这里,我也自然不会去找你孙子的麻烦,老朽认栽了!”
白破天摇头:“别急着走,老夫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理由,会让你这个二长老都着急出来搜人?”
龙佐佑冷漠道:“老朽为何要告诉你这个外人?”
“你看看这个是什么。”白破天举起右手,攥紧后变成了拳头:“这是拳头,打人很疼的。”
沉默三秒后,二长老说:“龙之乡每一百年要举行一次走水仪式,需要龙皇的嫡系血脉。”
白破天道:“所以?”
“如今嫡系不足三人,血脉强度满足不了仪式的所需……三年前也因为失踪案导致了仪式被迫中断,一直推迟到三年后。”龙佐佑道:“虽然我们并不情愿,但长老会决策后,决定将在外的龙女带回龙之乡。”
“原来她就是霸者的女儿啊。”
白破天也是一点就透,作为老人家,他知道很多年轻一辈不清楚的事,其中不乏亲身经历。
十几年前,龙之乡大乱时,他就在场,青龙爪也是那时候拿到的,而同时在场的也有尚未成为十凶的霸者,还有陶如酥的生母,龙皇嫡系血脉。
这件事的详情至今白破天记得都很清楚,所以他才感到奇怪:“这都过去了这么多年,那小姑娘在外漂泊,现在有用了才想着把她叫回去?”
龙佐佑流露出老顽固的本色:“她的体内流淌着一半的龙皇血脉,这是毋庸争论的事实——她也理应有这份义务!”
“你们付过一毛钱的抚养费吗?还义务。”老爷子一脸不屑:“义务也对应着责任,你们不负责任,她又何必对你们尽义务?”
白破天说:“就算你们想要把她带回去,也得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好好的请求恳求送礼说好话,让对方愿意跟着一起回去,否则……”
他拍了拍手:“这件事上我孙儿做的真好,可不能让你们这群头顶长角的太过于嚣张,避免你们一个个天天倒立走路——眼朝天。”
龙佐佑讥讽道:“的确是你姓白的种——就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将来会出大事,莫不是忘记了,你亲儿子就是这样没的。”
白破天沉默下来。
龙佐佑还以为对方要杀人灭口,急忙一个后跳。
“我儿子可没我孙子有本事。”白破天却没动怒,而是表情古怪的叹道:“两位先天英灵血脉围着他打转,再算上霸者的亲女儿,这次还多了一位骄阳之首,嘶……”
老爷子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确有必要把他带去罗马了,这留下来不得被五等分?
他也觉得自己该离开了。
临走前老爷子对着二长老淡淡道:“让你家的那群小子都把招子放亮点,别乱招惹是非,龙之乡低调这么多年,就该学着聪明一点,我想你们也不希望再来一次十几年前的龙陨之夜。”
人影离去。
龙佐佑两次深呼吸调整心情:“出来吧。”
旁侧的树干后,龙明诚走了出来:“见过二长老。”
“刚刚的对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
“白破天是故意说给你听的。”龙佐佑沉声道:“自从剑泉拿下皓月封号后,你们的做法的确过于锋芒毕露,差不多该收敛了。”
龙明诚苦笑:“怕是剑泉大哥不会答应。”
“这次他已经吃了苦头,该意识到错误了,天赋再高又如何,总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他能和北冥阙较劲,却不是骄阳首座的一合之敌。”龙佐佑自言自语道:“若是他能想清楚,从狂放不羁改成苦修内功,成就必然更上一层楼,我龙之乡还会再多一位五十岁前的龙尊。”
“这些话……”
“让他自己想清楚才有用,别人说了,他也不会听的进去。”龙佐佑摇头。
龙明诚也不纠结,转而问道:“陶如酥的事怎么办?”
“还能如何?打不过,那就老老实实认栽……就和白破天这混不吝说的一样,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龙佐佑苦笑:“备好礼品,准备好上门赔礼道歉。”
龙明诚说:“万一对方不接受?”
“她会接受的。”龙佐佑淡淡道:“没什么是不能谈的,无非是要做出一些让步。”
这是一场博弈,如果陶如酥就这么被强行带回去龙之乡,她的绝大部分诉求都不会被满足,但现在局势两极反转,陶如酥有了待价而沽的资格,去不去看她的心情,以及龙之乡给的报价。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过去没给抚养费,这次一口气全吐出来还要超级加倍。
别说不稀罕……龙族给的可不单单是钱那么简单而枯燥乏味的数字。
龙之乡没有钱,也对钱不感兴趣。
事态到这里,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方针策略都要随之变动。
威逼也就到此为止,接下来便是利诱。
龙佐佑当机立断道:“我回一趟龙之乡,对长老会做个报告,你留在这里,看好龙剑泉。”
“那位白破天和白榆呢?”龙明诚颇有些紧张和不自在。
“这里是蓬莱,他们不会乱来,而且这白家自己的麻烦事就不少,不去主动招惹,他们也不会来招惹我们。”二长老了解白破天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不了解白榆,但猜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姓白的都是报仇不过夜的性子。
如果真的要做些什么,自己已经交代了。
只要真龙社往后保持低调,也不至于会被对方找麻烦。
而白榆和龙剑泉的矛盾,亦不是短期就会被爆发的。
龙佐佑离开后,龙明诚在原地消化了一下刚刚的对话,也深刻的感受到了局势的变化。
龙族这次是狠狠栽了个跟头,真龙社的创建有龙之乡的支持,加上这一代天纵奇才的龙剑泉,都是龙族在彰显实力秀肌肉。
为了从十几年前的龙陨之夜里走出来,龙族付出代价不小。
可这一次真龙社的落败和传武社的壁上观,可以说是双输,唯有千尘社独赢。
龙剑泉输了,北冥阙不敢入门,唯有白榆又一次声名鹊起。
都为他一人做了嫁衣。
要说这其中没有算计?
龙明诚绝不相信,他感叹道:“好一个后起之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