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可是闹大了。
说了会儿话的功夫,原本已经隐隐落了下风的皇后等人顿时一个比一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七嘴八舌,义愤填膺。
声声句句都在讨伐镇北王识人不清,以至大庆最尊贵的太子殿下居然受到了这么多年的虐待和诬告。
皇后人聪明的很。
眼见着从前默许的诬陷林白名声的方法已然不能再用,直接调转话风,字字句句都在反思怨恨她自己眼瞎如死鱼。
她先是故作坚强的收拾整个局面,让人赶快去把刚走没多久的太医找回来。也不再去使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仆人,而是和阿桂太傅两人一起把林白搀扶到了床上躺好。
而后姜太傅面色凝重,挥手示意众人出去说话。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了皇后和阿桂两人。
阿桂满脸愁容,皇后却肩膀颤抖。
笑声,猝不及防的泄露出来。
***
今天是一年之中,太子殿内最为热闹的一天。
外面的太阳正在逐渐落下,屋子里的点燃了烛火。
身穿着臣子衣衫的人各自站在周围,姜太傅和杨云嵩立于众人之上,中间的地上跪了一窝人,是以孟九安为首,给皇后通风报信宫女为次的,方才在林白卧房中伺候林白的下人。
姜太傅面色铁青,好好的鹤发童颜,而今也成了一个满脸褶皱的大反派一样,站在那里指桑骂槐:“一群认不清的东西,连太子殿下都敢如此对待,若不是太子得上天垂爱,我等众人碰巧遇见前去求助的宫女,你们这些黑了心的奴才,是想要怎样虐待太子?!”
铁青的脸色都气的发红。
一时间姜太傅的脸色气的发紫,好像是要把自己气晕过去一样。
“皇上在外修行多年,皇后也在宫中独守其身,这二位从来都是体恤下人,博爱四方。唯一一个年幼的太子,本来就是身娇体弱的,你们这群……这群畜生还敢这样对他……”
老太傅气的话都要说不利索了,手指都在发抖,指着孟九安的脑门子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
孟九安猛地站起身来,差一点就把姜太傅撞得往后摔倒,还好是杨云嵩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老太傅,眼神如炬的看向地上的孟九安,薄唇轻启,道:“如此不长记性、以下犯上的贱种。”
他冷冽的目光停留在孟九安仰头抬起来的眉心。
“拖出去。”
“天牢,凌迟。”
“还是杖杀吧。”新贵横出一脚,站在众人中央,指着地上的孟九安道:“而今,太子殿内的事情不过是我等众人知晓,孟九安此人又是王爷亲自选定,甚至是那些更换的太监宫女也都是王爷的受领令伺候太子的。”
“殿下身边的奴才被下了天牢,又施加了凌迟这种酷刑。”
“外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位小臣面上笑吟吟地,长得温顺,说话却是字字诛心,“不如连着这五个同伙奴才一并杖杀,如此之后,将此事隐瞒下来,方能守住太子殿下和镇北王……”
他对着姜太傅一拜,道:“还有皇后娘娘的清誉。”
是了。
这是最好的方法。
这件事流露出去只会成为天下最大的笑柄,没有人能够对此等说法说出一点毛病的地方。
底层人的性命。
永远都不是值钱的东西。
孟九安豁然大笑起来,什么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镇北王上前一步左勾拳打中下巴,顿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虎目含怒。
镇北王看着那位新贵,努力沉下气来,味道:“如此良机,实在周全。在此拜谢这位大人,替太子、皇后,还有我这个失职的王爷保全名声。”
他深深一拜,那位新贵也潇洒行礼,不卑不亢。
杨云嵩站起身来,强扯出一抹笑意。
“不知这位大人是……”
新贵新贵,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姜家人按上的名声。说到底贵不贵,谁在乎。
杨云嵩也不会认识这个新上来小臣。
“免贵姓裴,单字一个朔。”
“裴朔……”杨云嵩嘴角抽搐,一瞬间想到了另一个姓裴的人。
长公主的养子。
裴竹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