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走了，留下在桌子底下的林白和端着药的小书。
按照道理来说，现在已经是安全的时候，可林白却躲在桌子下面并不打算出来。他这是没有忘记自己在鹿渊面前表现出来的演技，也是因为此时的小书非常怪异。
他端着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林白却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其实一直是在自己的身上。
不由得又缩了缩脚，看起来可怜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白哭累了，声音彻底的小了下去。小书叹了口气，将药水放在桌上，蹲下身。
“出来吧。”
林白像是睡着了一样，不动，不哭。
小书戳了戳他，林白没有反应，甚至是抓紧了自己衣服的手也有了松懈下来的意思。
林白是真的睡着了。
小书没有动，半晌才直接坐在了地上，他就这么看着林白。
一直等到桌子上的药水彻底冷透，小书才终于伸出手，把林白强行扯了出来。
从睡梦中惊醒的少年眼神里满是惶恐不安，他的手指攥着胸口的衣服，烟雾一般的眉毛紧蹙着，似乎是不舒服。
小书见惯了他这副样子，知道他这是惊醒时候的心悸。
很是熟练的从自己身上取出药丸，掰开林白的下巴干脆利落的喂了进去。
没等到林白做出反应，他直接端起桌子上的药水硬是往林白的嘴里灌。
饶是林白早有准备，可是他这病弱的壳子在和小书这等做惯了力气活的人相较起来，根本没有对比的必要。
林白一时岔气，那药水便顺着气管落进了肺里，他当即咳嗽的喘不上来气。
当时便脸色透红起来。
小书看着碗底只剩下那么点，终于把碗丢开。
他没有像是以往那样，好好的安抚林白，反倒是坐在地上冷眼看着。
一直到林白咳嗽到力竭，面色上都泛着青白。
“谁叫是你生在林家啊。”
小书的声音很小，沙哑模糊。
林白没了意识之前，倒是机敏的听到了这一点。
林家？
小书这个“混血儿”和林家有关系。
不对！
这么说来，万宝他……
＊＊＊
天宝河畔城主战战兢兢的在客栈中接待了北厉平南王鹿渊与南越六皇子季云承。
两人皆是天潢贵胄，容貌上更是龙章凤质。
只是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黑。
城主寻思着里面关卡。
哦，这来来回回的血海深仇 ，耻辱之战什么的，脸黑也是正常。
他顶着就要笑僵了的脸从屋里退了出来。
长舒一口气。
吩咐特地从他城主府里调动出来的下人好好伺候着各位贵人之后，这才终于有空去喝一杯茶水歇歇。
屋内，季云承俊脸绷着，不苟言笑。
鹿渊也一改往日的散漫劲儿，正襟危坐。
到底是平南王年长，在威严上更胜一筹。只是季云承年轻气盛，锐气也势不可挡。
两方到是能打个平手。
林霁坐在季云承的下手，他眼梢微红，将杀气隐入胸怀，瞳孔紧缩着，比之外面凛冽的寒冬也不为过。
“此种各个条例，皆在此处。”鹿渊随手一指，轻蔑道。
他不过是看着规矩，其实骨子里对南越的鄙夷轻蔑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
更何况坐在他对面的，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于鹿渊而言根本就不足为惧。
到是……
季云承身后的林霁。
鹿渊不由得拿他和林白相较起来，这人的样貌和恐怕是更像另一位血亲，容貌俊朗，是一种儒将的气质。
在鹿渊眼中看来，林霁不如林白娇美，看起来硬邦邦的，一点都没有少年人的柔软。
林霁觉察到鹿渊看他的眼神，不卑不亢的抬起眼，眸光中似是带着利刃。
季云承一步一行具是按照两国间的使臣交谈而做，只是其中需要深究的地方……
两国使臣已经吵嚷了起来。
鹿渊看着林霁，豁然一笑。
“这位就是林二公子？”他玩味道：“和林白不像。”
“和林靖对比起来，更是差得远了。”
鹿渊说的很是怀念，似乎在他眼中，不管是林靖还是林白，都是他能够生杀予夺的玩意儿罢了。
林霁能够稳定心神，不暴跳而起与他打个天翻地覆，已经是耐力惊人。
季云承冷笑一声，呛声道：“林靖乃我国少将，多年前战死沙场，这般血仇 ，平南王在此时提起来，莫不是不想和谈。”
鹿渊咧嘴一笑，他看着季云承的眼神，似乎只是在看一个顽劣的小辈。
“六皇子见过林靖？啊～那时候的六皇子，恐怕也能稳稳走路了吧。”
季云承今年不过才及弱冠，十一年前，他和林白差不了多少。
根本不够爬上小马的个子。
季云承也不生气，淡淡道：“平南王此时认得我就好，他日，定能再见。”
鹿渊端着差别，很是随意道：“求之不得。”
商谈从午时一直到了晚上戌时。
鹿渊走出客栈的时候，打了个哈欠。
城中此时已经是宵禁，不过管不着北厉和南越的王爷皇子商谈国事。
林霁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他看着鹿渊即将走远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掌心本就是伤痕累累，季云承忽然抓住他的手，不顾林霁的挣扎，摊开了他的掌心。
“将军用的是重刀，总是伤了手多不好。”
林霁猛地抽回手来。
季云承也不纠缠。
他自然是知道林霁心中所想，安慰道：“明日，明日他就会带着你弟弟来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林霁闭上眼，道：“明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可谁知，第二日，鹿渊根本就没有待着林白前来。
他坦然道：“小公子体弱，天宝河畔风大，小公子偶感风寒，正卧床不起。”
林霁脸黑的能拧出墨水来。
鹿渊看的好笑，却仍旧事没有从林霁的脸上找出什么和林白相像的地方。
可惜了。
鹿渊不禁去想，要是林白身体康健，那少年如今又会是什么可爱模样。
神采飞扬？还是文质彬彬。
都好。
都比现在好……
在床上几乎是半死不活的喘气的林白正在借着玉环法力偷窥那边的事情。
林白看着鹿渊的脸色，寻思这人似乎想的挺多。
玉环看热闹不嫌事大：“呦，你这是多了个情缘啊。”
林白纠正：“这叫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