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窝在被子里，尽可能的想要距离季云承远些。
“……”季云承此时的脑子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只是他却有点记不清楚自己之前是怎么样挖苦林白的了。
“我能吃了你吗？”
林白看他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着一个人，倒像是在看着山中饿虎一样。
“不是，你不能见到你亲生哥哥之后，就把我这个被你喊了好几天哥哥，还给你暖被窝的好哥哥忘了个一干二净吧，现在这样看着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季云承这话说的，好像是自己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说出来的话也很奇怪，似乎林白是一个负心汉。
“殿下，此言何意？”
季云承看着林白那一脸的油盐不进，自己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睛。
“早知道就让你哥留下来，我自己去前面探路了。”
林白不想要和他说话，但是马车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说话也不行，那实在是太失礼了。
“殿下身份贵重，不可妄为。”
季云承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林白现在说话的语气和腔调都和林霁那么像，林白之前虽然是傻乎乎的，还有点惹人烦，但好歹也是一个有意思的小孩，现在变成了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季云承不习惯，实在是不习惯。
“你哥，他给你说了什么吗？还是说给了你什么东西。”
林白眼中的警惕一下子消失感觉，转而变成了倾佩。
“殿下是如何知道，哥哥给了我东西。”
季云承看着他的变脸表演，有些晕乎乎的摸不着头脑，好在是天生的好嘴巴没有荒废。
“本殿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有什么东西，你尽管来问我就是。”
林白有点害羞，从一个小匣子里小心翼翼的捧出来一封信。
季云承抻着脖子一看，是长公主的手书。
“姑姑给你写了什么？”其实不用说也能猜想到，无非就是些哭哭啼啼的情怀，感慨一下自己的心境，说一下林白这么多年的不容易，最后再保证一下等到林白回去之后，要怎么怎么对待他什么的。
但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官道很平稳，只要是一路走下去就好。
眼下到下一座城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到时候还能好好的吃点东西。
一路上光啃着干粮，季云承倒是没有什么，可林白这个……娇气的，嘴巴里都被划破了好几处。
弄的人哭笑不得，又手足无措。
林白在季云承的眼中，俨然成为了一个娇气的代表者。
正如现在，他眼中的，那个娇气的不行的少年有些闷闷不乐。
“哥哥说，等到他叫我看的时候再看。”
及运城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就这么听他的话？”
林白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很听话。”
季云承：“……”
“他让你做什么你都去做？”
林白愣了一下，他的概念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听话、乖巧”，这种想法只有在男子幼儿时期才会被教导，等到长大之后就会让他们去发展自己的性格特征。
然而，林白只知道要听话。
这一点是潜移默化，还是有人居心不良。
林白自己都不清楚，更何况是季云承。
“鹿渊那个畜生，把林白养成了这个样子，日后开战，恐怕长公主那个护犊子的，能自己提刀前来，再不讲什么名门礼仪。”
季云承心里正想着，就听见林白说：
“只要是哥哥说的，我都会去做的。”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笃定，季云承一见到他那坚定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来一场对天起誓的样子，却更加的迷惑。
鹿渊那孙子到底是给他吃了什么。
怎么能把人的脑子弄成这个样子。
***
主帅返京，自然是会带着不少的人马。一路上带着干粮，吃喝都在路上解决。但是他季云承身份不一样，皇帝也没有命令他要多块的赶回去。
故此，才会在路经过哪个城池的时候停下来修整一下。
人这么多，自然是不会全都进去。
眼下，小书就在驻守在城外的火头军里。
小书身上的衣服单薄的不像话，这里的日子，比在北历还要难过。
他手上全是冻疮，却还是在挑着做活。
军医匆匆赶来，对着伙房的头头说了之后，这在在角落里找到了蹲在地上吃东西的小书。
近前一看，他吃的是剩下来的锅底儿。
军医咳嗽了一声，示意他抬头。
小书闷不吭声的将手中的豁口碗放在地上，跪着。
军医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连忙侧身上闪开，实在是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军医的身份底，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需要人跪拜的。
小书这干脆利落的动作……军医看见了他的手，叹了口气。
“起来吧，我是奉了六殿下的命令前来问你些话。”
小书跪的快，起来却慢。
军医看着他的动作，猜测小书应该是腿上有伤，或者是身上有伤的缘故。
“您说。”小书是做了多年的奴才，耻辱心在他这里基本没有。
这位军医虽不是苦出身，可也是见过人间的，和小书这种人打交道也是常事。
“是这样的，林家的小公子，在北历都吃了些什么药。”
小书想了想：“小公子体弱，但是没有什么补药，也就是病的狠了，或者是肺病犯了之后，才会有大夫过来给小公子看病，至于其他的，也没有了。”
“林家小公子的癔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书连卡顿都没有，道：“从小就有。”
军医凝眉：“你可知道用的都是什么药？”
小书苦笑了一声：“我这种人，怎么知道呢？”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军医却不以为然：“我知道，你之前照顾小公子的时候，是给他吃了药的，那些东西并没有被丢掉，现在，里面的药瓶就在我的手里。不过是事从紧急，这才直接过来问你，你要么说出来。
也算是一件立了功劳的事情，不说……再来问你的时候，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小书愣了愣。
问：“小公子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