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时间和人间能是一个样子的嘛?你莫名其妙失踪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本来我们应该是在这个林白还没有成邪祟的时候就来了的。
但是被你一耽搁,这才晚了这么多天,哎呀你真的是气得我头疼。”
林白心虚了一下:“哈哈哈,嘴别歪掉就好了。”
玉环突然放下了抱头崩溃的双手:“我谢谢你,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林白:“我画的很好看的!”
玉环:“闭嘴吧!我求你了!”
***
一转眼的功夫,这边的许家兄妹终于到了他们安庆县的老家。
这府邸不过是三进院的大小,有种说不出来的文雅俊秀。
老宅子的管家早早的就到了城门口守着,看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公子,当即老泪纵横。
“公子可也回来了,老爷……老爷他盼着您好久了啊。”
许驰云睨了管家一眼,冷声道:“半个月前到我手里的书信,时间怕是要再往前推,那时候就说了‘就剩下一口气’,现在看来,这口气倒是真的长。”
管家一张老脸皱的像是倭瓜一样,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做了大官的少爷和老爷之间就这么不对付呢?
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仇人。
许莹没有听见外面人说话的声音。
她神色淡淡的,一点都没有那种离家已久,终于返乡的样子。
连她的丫鬟都是如此。
“早年间咱们主子都说好了的,和这边人没有往来,他倒是好意思,还仗着是两位主子的父亲,也不看看,当年做的那些事儿……能算得上是亲爹嘛。”
小丫鬟嘟嘟囔囔的声音,惹起许莹一阵悲伤。
想当年,许家也不过就是一破落户。
家中贫寒,即使是许驰云中了解员也难以支持进京赶考,而后他们的好父亲居然是打起了他幼女的主意,想要把人嫁出去,换取一笔钱才来。
反正当年看好许驰云的人很多,想要攀关系的更是不少。
许莹虽然才是半大的黄毛丫头,都有人盯上了。
有良心的找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定个亲,不要脸的,都能生一个许莹出来了,还上门求娶。
气的许驰云发了好大的火,愣是找了太守求助,最后直接带着许莹一起走了才是。
而后多年,中榜也罢,外放也好。
许驰云只是往这边寄钱,其余一概不过问。
当然还是叫这边的人费心,要是他们的那个不要脸的爹敢干出来什么越矩的事,一定要阻止相告。
此后,许驰云和许莹权当他们的爹——许治年是个死了的。
就连这边的宅子都是许治年自己捣鼓办的,要不是碍于孝道和而今的所需。
许驰云死也不会带着许莹回来的。
***
兄妹两个还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宅子。
许驰云看着里面的亭台水榭,各处花草打点的无不精致。
就连府中的丫鬟小厮都是长相端正的。
“他讲究的这么多,难为了这个小宅子全都能塞的下来。”
许驰云说话的时候有些平静,让管家误以为这之间的亲情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
谄媚这道:“老爷在安庆县那是步步小心,时时留意,一点规矩都不敢坏,这些东西全都是按照规格之内能用的……”
老管家还没说完,许驰云已经走了。
连许莹都没留个笑脸,跟着她哥走的那叫一个顺畅。
倒是林白,他瞪着眼什么也看不见,就是个睁眼瞎子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从踏入这宅子的第一瞬间就有些不舒服。
玉环提醒道:“那个叫风舟和半尘的师兄弟恐怕很快就回来,你不要演的过火,这邪祟看着美艳动人,实则是个傻子笨蛋。”
林白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打趣道:“放心放心,我是不会叫别人看见我的聪慧的。”
“把你的油嘴滑舌也给好好收起来!”
林白再三点头,玉环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大发慈悲的提醒了一句:“你眼睛是看不见,但你是邪祟,用怨气汇聚神识,倒也能充当双眼。”
林白:“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
“……”这个小雀鸟说话的花样越来越多了。
林白觉得自己还要加强一番才是。
不过倒也是按照玉环的说法,操控怨气,凝聚神识,总算是看清楚这里的样子。
果然是如同刚才的那个许驰云所说的那般。
这院子不大,但是什么玩意儿都有,一草一木都极其讲究。
只是有时候说法太多太讲究,叫人一看会觉得别扭。
当然,钱权大的人除外。
就在林白拖着下巴看的功夫,刚刚进去和这边老爷子见面的兄妹俩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但见许驰云眼眶通红,好似要杀人一般。
而许莹也是泪眼涔涔,咬着嘴巴不愿意哭出声来的坚强模样。
连跟在小姑娘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也是满脸的……不服气?
林白一下来了兴趣,他听着里面的摔砸声,走进了刚才把兄妹俩都气走了的房间。
之间一白发老人靠坐在床上,气的怒发冲冠,只是身体实在不行,费力的咳喘着。
看起来有些骇人。
林白一下想起来大白,那个时候发病也是这样的嘛?肯定不是,大白人美心善,不会有这个老头子如此恶人的面向。
恶人。
没错,林白第一眼看清楚这老头脸的时候,就想起来了这个评价。
他现在分明就是个邪祟,可胸口却还是憋闷胀痛的不行,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了一样。
只是邪祟没有眼泪,他哀切的不行也哭不出来。
下意识的,林白一步一步的走向前,他看着老头的样子,心绞痛着。
就在他距离老头一步远的时候,那老头忽然抬起了头。
目光钉在了林白的身上。
好像是能看见他一样。
“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好女儿!全都是这般无耻无义之徒!”
这人看着真的就是剩下一口气的样子,喊出来的时候却是中气十足。
“逆子……逆子,还、还有那个逆女!幺娘啊幺娘!”
“贱女人!生出来的全都这般……”
林白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只因他心中悲恸太大。
要是再不离开,恐怕是要在哪里崩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