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晚上的时候不要在门口等着了,带着小弟一起睡觉吧。”
这声音是温柔的,连带着轻揉着自己脑袋的动作也是。那手掌滑落到了脸上,粗糙的掌心告诉林白,这女子不是一个享福的命。
“走了。”
门外是马车的车轱辘声,那女子慌忙起身,往外走去,临走前还在林白的脸上亲了一口:“好小白,回去吧,下午的太阳也毒的很,一会儿晒晕了脑袋就不好了。弟弟在房里看书,叫弟弟读给你听。”
面前的人走了,带走了林白掌心里的衣裙布料。
他茫然的站在原地,眼前黑漆漆的,看不见光亮,却能感受到夏日余辉照在身上的感觉。
在那女子离开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林白能听见外面人来人往的声音,也能闻到别人家的柴火饭香。只有自己身处在一片寂静中,他做了半天没有听见还有别人在的声音。
想起刚才女子说的话,林白小声的喊了一句:“弟弟?”
回应他的,只有带着热气的风。
林白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珠,不愿放弃的又喊了两声,可仍然是没有人回应他。
索性放弃,他伸着两只小手在前面摸索着走,好像是走了很多遍一样,即使是脑袋不太清醒,林白也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费力且小心的迈过门槛,林白终于听见了别的动静。
好似是不远的地方,有翻开书页的声响。
林白下意识地瞪了瞪眼,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他无措却也小心的又喊了一声:“弟弟?”
这次终于有人应了。
虽然简短,但林白总算是知道这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嗯。”
那声音还很稚嫩,却已经带上了冷酷。
林白不去自讨没趣,他感觉到这个弟弟似乎是不待见自己,索性摸索了半天,爬到了床上坐着。
头上的汗珠还在往下滴落,林白小心的用袖口擦拭着,自己也只敢坐在床边,省的叫自己身上的汗水弄脏床榻。
晚上没法睡觉要怎么办才好。
林白忧心忡忡,他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但脑袋昏昏沉沉,根本就想不起来。
七岁的脑袋不准许林白使用太多,没一会就打盹起来。
他眼前太黑了,看不见东西,也只能听见那书页半天才被翻动一下的声音。
迷迷糊糊中,坐在床边的林白脑袋靠在墙上睡了过去。
***
他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自己好像是长大了,双眼也被治好。他看见了长大的弟弟,是那样的英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很是俊俏的姑娘,和……他的父亲长得很像。
林白有些伤心。
他不希望母亲还给那个男人生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母亲要去外面做工,回来还要被父亲打骂,妹妹如果出生的话,母亲只会更累。
林白又痛恨自己的无情。
那是妹妹啊,为什么要讨厌她呢?
林白是要好好的保护她才对。
身后暖洋洋的,林白回头一看,是个很高大,很好看的哥哥。那人对着他笑,说:“别害怕,马上就去找你。”
林白一下忘记了之前的纠结,很是见异思迁的看着这个哥哥去了。
只是美梦还没有开始,他想要问问这位陌生的哥哥,他是不是仙人啊,怎么生的这么好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这位仙人哥哥给自己治好的,真是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也给我的母亲治一治手啊,她手很疼,弹琴太疼了。
林白纠结,他害怕自己说的太多会让仙人哥哥觉得很烦。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林白想要当一个贪心的人。
只是这梦终究是不给他继续下去,一阵踹门声将他吵醒。
林白惶然的睁大了眼睛,全身都在往外冒汗。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凉凉的,好像是有谁给他打了很久的扇子一样。
林白本是坐在床边睡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躺了下来。
他从床上到地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脚上的鞋子已经被人脱掉了。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林白不想去开门,可他的身体像是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一样,催促着他去做他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摸着往外走的时候,林白还没有忘记小声的说一句:
“谢谢弟弟。”
***
“你是睡死了吗?”
小肚子上挨了一脚,林白缩在地上半天没有力气爬起来,眼泪涌了出来,他的身体想要哭,可却有一种意念,将林白的眼泪收了回来。
似乎是知道,如果哭出来,会被打的更惨一样。
男人面貌俊朗,身上的衣服布料滑顺,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价钱不菲。
这小院子说不上富贵,却也是质朴又雅趣。
男人的衣服却和这里格格不入。
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进了穷人窝。
林白被那人揪着衣领拽起,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他想吐。
“你娘呢?”
林白摇头,他不知道。
男人嗤了一声,又把林白扔到了一边去。
“婊子,一天不卖身子难受。”
林白顿时恼了起来,他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不许这样说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