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账?”吴瑕玉显然是没想到眼前的人能够单纯(愚蠢)到了这个程度。
林白摇摇头:“我不想要在你们身边了。”
他坦然一笑:“或许很多年之前我就应该先走一步才是,也不至于到了后来落了个人嫌狗弃的下场。”
这话说的漂亮,吴瑕玉derder的给林白鼓掌拍了起来。
“这位小仙人从今天开始就不再跟着两位了,还请那位想要躲在许公子身后的小姐现身出来,我们快快解除契约,之后还要处理整个安庆郡的事情呢,这些人死不能复生,如此之大的事故,后面是需要东西来掩盖真相的。”
吴瑕玉明晃晃的意有所指,叫许驰云终于不能再继续放任自己糊涂下去,
他骤然回首看向正往自己身后躲藏的许莹,忽然发现,在自己的脑海中确实是缺少了一段很关键的生活。
“我一直觉得我这样的人在当年走的时候,其实根本就不应该会带着你一起。”
许驰云从来都不否认自己的冷情。
就像是他对待自己现如今的妻子江之渺一样,责任更大过于情爱。
他们之间会白头偕老,可注定无法真正的相爱。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之间的情感会因为生活在一起而变成剥离不开的亲情。
但也仅此而已。
林白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离开了吴瑕玉的身边。
“我去去就来。”
吴瑕玉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林白回之以和谐的笑。
***
那身不会沾染尘埃的白衣一如既往,许驰云搜刮自己的脑海,终于从那幻境之中的假象里找到一丝真切。
他和林白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不,从来没有。
他是第二个看不起林白和林幺娘的人。
即使是林幺娘身上掉下来的血肉,但仍旧是看不起她。
这种情感存在的本身就是极其的不正常,他许驰云对于他们应该是漠视,而不是仇视。
终于,混乱的记忆随着林白越发清晰的身影一起清楚了起来。
人生二十四年,十八年的光阴中,他都是活在母亲和兄长的庇佑下。
而这样的两个人一边要承受着外界的流言蜚语,一边要抵抗着来自于许浩年的暴力行为,更加悲伤的是,林白的眼睛在之后也看不见了。
许驰云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是因为自己的妒忌。
他觉得要是林白死了,他们家的污点就会缺少一个,林幺娘的名声虽然不能完全的挽回,但是只要林白消失,自然而然的会减少很多。
再说,他的确是嫉妒的。
林幺娘对林白太好了。
“我……是我。”许驰云感觉自己好像是忘记了要怎么说话,“是我故意没有去找他们,害得你眼睛看不见了……”
“是我不像你们走,也不想跟着你们走,所以故意给镖局留下……”
“是我、是我,全都是我。”
经年累月的仇视终于在他们彻底离开之后变成了一锅煮的稀烂的面汤,他不嫌弃的喝了,却想不起来原本的模样。
下意识的逃避自己曾经做出来的各种没有人情的事情,于是最终把自己变成了没有人情味的模样。
他一字一句的自我审判对于林白来说就像是夏日中从身边吹过的,一抹没有存在感的热风。
“没关系。”
“我现在是想要走了。”他笃定了语言,不打算再回头。
许驰云沉沉的看着他,眼中是看不出来的情绪:“那你走吧。”
林白:“……嗯,需要许莹。”
许驰云根本不拦,他转过身冲着许莹招手:“如果你觉得,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还是需要我许驰云这个名声来给你安置,那就出来吧。”
“让林白走。”
许莹定定的看着他们。
就像是年岁很小的时候看着他们时候一样。
“你明明是厌恶林白的,但是却又很喜欢林白。”许莹太想要笑出来了,“是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来自母亲的怜爱,所以想要从相似的兄长身上找来同等的感觉吗?”
“哈哈哈哈……”
“许驰云。”许莹骤然收起了笑脸。
“你可真是个不要脸的变态啊。”
许驰云木头脸这辈子可能是好不了了,林白更是没有一点兴趣面对许莹的发疯。
“我不想要掺和进你们兄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现在只想要你放我走。”
“你当初趁着我刚死头脑还不清醒的时候,用这个铃铛将我收在其中,日日夜夜的庇佑你,甚至是将我原本身上的气运全都收揽在你自己的身上。”林白很平静的重复着这些过往。
说起来。
有些无力。
“这些年我身上的灵力越发稀薄,就算是在你的身边,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有用。在我的印象中,像我目前这样,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你应该是要丢掉了才是。”
“不过是提前几天……”
“你做梦。”许莹攥紧了手,“你永远都别想要离开我!你永远、永远都要在我的身边,心甘情愿的为我做出一切!”
“冥顽不灵。”
花娘的声音飘渺而空灵。
一股狂风平地而起,将双眼通红,装似疯癫的许莹掀翻在地。
那一头秀发蓬乱着,再也没有以往的一点美感。
看着消失却又再次出现的花娘。
这次终于换了吴瑕玉叹气。
“这位姑姑,我知道你心中的怨恨到底有多重,但是现在很显然是我们林白的关键时候,难道就不能够等到事情结束再出现吗?”
花娘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这个油嘴滑舌的后生。
许莹那只紧握着的手,手腕上凭空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剧痛叫她不得不张开了掌心。
吴瑕玉趁机而上,非常没有君子风范的提着她血糊糊的手腕站了起来。
高挑的身形几乎是让许莹被迫着踮起脚尖。
他伸手撕下许莹掌心的那层伪装,露出一颗极其通红的痣来。
金黄色的法咒在吴瑕玉的指尖诞生,随即化作一把锋利的光刀,生生地,将那掌心的皮肉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