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在放空自己的脑子。
现如今的身份尊贵是尊贵了,可却违背了曾经玉环和他说过的话。
“千人嫌,万人厌。”
试问他这样早早死了的太子,有着娇病的身子,且没有办法和外界沟通的状态下,到底是要怎么着才能够走上这样的道路?
想来,也是要等到死了之后。
有人能拿出来证据证明,自己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如此,这种人必须是早早就存在的,不可能是一时兴起。
林白现在往明面上一看,感觉全世界都没有人拿着正眼看自己。但话说回来,这里面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还是要林白自己去看。
当然,如果是按照玉环规定好的,那样平平淡淡且憋屈万分的死去,自然是不用过这些阴沟里的事情。
可他林白天生就不是这样躺平认命的人。
从帮助第一个世界的大白转世、第二个世界的小二修炼,到现在是第三个世界里的小白自然也是不能厚此薄彼。
情况复杂棘手又能如何,这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是纠缠起来的线团,想要彻底的整理清楚,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把这团乱线直接剪短。
林白发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子好好的想了一下。
他决定要更加复杂一点。
在不同的时候用不同的刀子,然后去对付不同的人。
“掀翻桌子,重新换一张新的,然后再坐下来告诉他们‘这就是规矩’。”
林白很快就有了成算。
他的计划中要用上一些带有鬼神色彩的东西……
梅花落在自己的眼前,是杨云嵩放着的。
林白却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窗户到底是被杨云嵩关上了,那人穿过连廊,打开了寝殿的大门,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林白的面前坐下。
陌生的身体上带有着林白没有的温度,杨云嵩的手触碰到林白手背的时候,林白甚至是觉得有些烫人。
他终于做出了一个稍显的活跃的动作
——将自己的手从杨云嵩的手下抽离。
然后抱着自己的手,也不忘一边缩缩什么的,直接起身,上床盖好被子,直接演绎了一把“懒得理你”。
林白前几天的时候都不能下床,喝药的时候比以前配合多了。
黄连的苦味叫杨云嵩光是闻着都有些反胃,可林白却喝的面不改色。
而后几天,逐渐的能够下床,可林白像是没有力气一样,懒懒散散,连说话都不肯。
杨云嵩看着床上鼓起来的一团,眼中满是疑虑。
诚然他没有多么喜欢这个小太子,也没有将这个小太子放在眼里过。可是在时机没有到来之前,林白必须好好活着。
这样的状态不利于他的身体健康。
杨云嵩叹了口气,故意放大了声音让林白听见,逗留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终于离开。
其实他没有走,只是到了刚才放着梅花的窗户跟前站着,悄然掀起一条缝隙往里面看。
那被子没有一点要掀开的意思。
林白这是真的不打算搭理他。
“殿下前几日和姜离吵架的事情,你真的全都说了?”
孟九安站在连廊下,一如既往的苍白寡淡。
“奴才不敢隐瞒。”
一个字也不多说,孟九安却没有象是以往那般卑微的跪下。他像是雪中的青松,不畏惧严寒。
杨云嵩笑了一声,没有什么意思。
“姜家小公子在家反省的日子够久了,再不回来恐怕是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职责。”
杨云嵩一句话的事情,又把姜离折腾回来。
***
林白殿中用的熏香是馥郁的。
这意味着造价不菲。
往日里姜离前来总是会说:“大庆得以天佑,风调雨顺,君臣一心,百姓因此安居乐业。然则天下之大,有人吃饱就有人饿着。你身为太子,自然是英爱以身作则,简朴刻苦才是。
这熏香寻来不易,造价更是不菲 ,如若能够省俭下来,将此钱财用在改善名声上面,那才是你应当做的事情。
再者,天下百姓也不是人人都能读书识字,殿下高位,自然是不用发愁。殊不知下面百姓们为了读书要耗费多少经历。殿下……”
林白厌烦他的叨叨。
“这东西是父皇送来,说是有安魂定魄之效,叫我日日夜夜焚烧。若是不用,那也不是不孝之举吗?”
眼见着姜离脸色越来越难看,林白只能招呼孟九安把香炉熄灭。
从此之后,只有在姜离不在的时候点燃。
而今姜离半个月没有进宫,这熏香也在林白的寝殿内燃烧了半个月之久。
在这里伺候林白的宫人身上也沾染了熏香的味道,姜离一闻便知。
他走在宫中的青石板路上,看着在一边引路的小太监,若无其事的问道:“殿下这几日身体如何?”
小太监答:“日渐康复,总之是一日好过一日。”
“镇北王时常前去探望吗?”
“镇北王衣不解带,很是关心殿下。”
“孟九安呢?”姜离眉头紧皱,“他不在林白身边了吗?”
小太监不明所以:“自然是在的。”
“那你怎么说是镇北王衣不解带。”
小太监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干系,说话的时候越发的小心起来。
“孟公公一直都在殿中伺候着,但是在镇北王这几日也在。为了方便伺候殿下,镇北王还把公务搬到了偏殿处理。”
“我原先住的哪个?”
小太监诚惶诚恐:“这哪能啊,自然是另外的偏殿。公子在偏殿中的东西一如往日。”
姜离没在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小太监自然也是不解其意,更没有胆量和资格去询问。
***
对于姜离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林柏根本就没有多意外。
这道理很简单。
杨云嵩不想要自己死,更害怕自己死。养的精心却又不称职,但是该做出来的样子却一点都不能少。
他自己贴身伺候照料很多天,林白身体好了,但是总让人感觉是脑子出了些问题。
他杨云嵩自己哄不好,当然要去寻找别的能哄林白的人出现才是。
因此,一直以来都被杨云嵩嫌弃的姜离终于又被召进宫陪伴林白。
“给殿下请安了。”
姜离规矩的行礼,在地上等待着林白叫他起来。
原本这对表兄弟私下里是不走这样的规矩的,只是现在两人之间明显是有心结没有解开。
当然是要走些冷战的路子才对。
姜离在地上跪了一会儿。
虽说这屋子里不冷,身上穿着也不薄。
但是丝毫不印象跪在地上的膝盖很疼。
姜离忍了半天,到底是没忍住,心里有些恼火,那张总是阴阳怪气的嘴巴瞬间蓄力,刚想要说什么一抬眼,被林白的样子吓了一跳。
只见,那尊贵的少年坐在床上。
他怀中抱着锦被,好像是在找寻什么安全感一样。双眼通红,像是流浪狗一样的看着姜离。
姜离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那是他的理智。